他称这里为家。
成婚十年,分别三百年,她竟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而且,并不是以他妻子的身份……
像是再一次被迫认清了两人如今的身份,姑娘半敛着的眼眸轻颤了一下,将那不该有的思绪都掩在眼底,这才上前了一步,走到了自己曾经的丈夫身侧。
奚夷简也察觉到她心绪不宁,可却还是将心底已经猜测出的真相强压了下去。
既然她不想提,他又何必说起两人的伤心事呢?
两人虽未开口,心里所念着的却是同一件事,就连边梦这样的人都察觉出气氛不对,偏偏站在这边的还有一个看不清形势的“傻子”。
小白见他们要离开,总算是想起四哥要自己陪大哥走一走,连忙跟了上去,但却在容和和抬眼看过来的时候,猛地顿住脚步往后退了退,由于面色白皙,脸上泛起的红晕更是明显。
眼见着奚夷简的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生怕小白今日便要丧命于此的听儿连忙冲了过来,笑嘻嘻地解释着,“大哥你不知道,小白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见了姑娘便会害羞,哪怕是见我也同样如此,不信你看。”
说着,转身便要将手探向小白的脸颊,吓得后者连退了几步险些跌倒,连耳根都羞得通红,又惹来一阵笑声。
奚夷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别跟着我。”简短地说了一句,他相信听了这话之后,炎洲上下也不会有人不识相的偏要找死。
而在说完之后,无论是心中仍有不忿的边梦,还是尚有些茫然的小白,都老实地站在了原地,目送他与容和和走向了那个院落。
他们几人称呼这里为家,不仅是因为几人亲如兄弟,更是因为他们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这深山中的院落不似人间那样规矩,更像是随手建了几间房子,然后强硬地塞进了一个院落里。奚夷简的那间屋子正建在正中央,偏巧左右住了两对夫妻,左边的便是风院与听儿。
容和和自小至今都是避世而居,路过那些小屋子的时候,便颇有些好奇地向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寻常人的屋子里……都是要挂秋千的吗?”
从前在无人舍见到壬一时,那屋子里也挂着一个秋千,那时她便觉得奇怪,直到今日又见到相同的摆设,总算是有机会问出了口。
在蓬丘时,符和韵便总是说她没有见识过这天地之大,不懂所有人都懂的事情。现在想来,这话也并无错处。
倒真是她见识浅薄了,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卧房为何偏偏要挂个秋千,难道除她之外的寻常人都是如此的吗?
姑娘声音清冷,困惑的语气带着一丝求教的真挚。
奚夷简却在听到这个问题时险些左脚绊右脚摔在地上,支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连冷汗都要从头上流下来了,“也……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