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师妹就是不一样……”
那些年轻人的窃窃私语一字不漏地灌进了奚夷简的耳朵,清晰得好像故意说给他听似的,连那挤眉弄眼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奚夷简倒真想听他们继续说下去,只可惜那嵇和煦抬抬手,两人眼前的景色便是天翻地覆,眨眼间竟到了一个书房模样的房间里。
而那蓬丘的嵇师兄指了指桌边的位置,“坐。”
桌上摆着的是煮好的茶,烟雾袅袅,奚夷简刚拿起滚烫的杯子,便听对方开了口,“其实……”
“其实你与我没什么好说的。”喝了一口茶,被烫得龇牙咧嘴的年轻人吸着气把后半句话说了,“刚刚欢喜对你使了个眼色,我看到了,是她想与我单独谈谈,不是吗?”
嵇和煦倒也没否认,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
海内十洲有关奚夷简的传言实在是太多了,饶是蓬丘之人不理世事也听来了许多。但奚夷简横行十洲之时,嵇和煦还在为另一件事黯然神伤闭门不出,而等到他愿意去听听外界的消息时,奚夷简已经避居聚窟洲,始终无缘见上一面。
如今一瞧,眼前人这副模样做派倒真与传言中相差无几。
只是……
稳了稳心神,嵇和煦也未与对方多言,说了声“和和一会儿便会过来”便起身离开,只留了这偌大的房间给对方。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奚夷简才慢慢放下杯子,仍半倚半靠地坐在椅子上,搭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了握,还是有些难以习惯这一身修为都被人封住的感觉。可若说恼,对着这样做的那个人,他还真是有些恼不起来,也没那个权力。
不知过了多久,房外才传来了长裙曳地的摩挲声。他闭着眼听得清楚,紧接着,也听到那声响停在了门外再未前进一步。
半天没有听到动静,奚夷简终于睁开眼将目光投向了那扇房门。他看不到门后的情形,却能猜想到那个姑娘垂着眼眸静静站在那里的模样。
从前他与她尚且没有那般亲密的时候,也曾见过她露出过落寞的神情,只是那时的他反倒可以肆无忌惮地凑到她身边,温言软语安慰开解,如今行至门前却踌躇不敢上前。
“许久未见。”
“你可还好?”
门内门外,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竟分不清谁是谁了。半晌,门外的姑娘似乎是轻叹了一声气,好似自问自答地说了句“你过得并没有他们说得那样好。”
传闻中,聚窟洲的奚夷简是十洲妖师,闻名海内,仗势凌人。可是她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已经走到了绝境。
提起此事,奚夷简觉得自己也该有些难为情的,但他摸了摸鼻子,说出的话却不像是真心在反思什么,“你听说了是不是,宁不还那小子,我本还嫌他太听话了些。谁承想,真的不听话时竟然这么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