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掉到井里前,明显感觉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
当时他把秦靖川打发去大客厅,自己从小院里溜达出来散步。秦靖川那些个表哥表姐的孩子扎堆在一起玩,他们大约是从父母那里听说过秦澈的,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见人过来便央求他帮忙捡掉到井里的玩具。
秦澈走到井边一看,水面上果然浮着一个遥控飞机一样的东西,他自己够不到,打算让管家去拿个竹竿来,刚要起身,后腰便被人狠狠推了一下,整个人登时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多亏秦靖川有教他一些应急的本事,秦澈在情急之中调整了自己落水的姿势,只呛到了一点水。那群顽劣的孩子围在井口笑,像是在观察什么狼狈的小动物,直到女佣尖叫着跑过来才变了脸色。
惹事的孩子们站成一排,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只是指认的事实在让秦澈为难,他根本没看清是谁推了自己,而且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外侄,一没受伤二没生病,这个说法怎么看都难以讨要。
结果秦靖川不依不饶起来,虎着脸色像要吃人:“都不说是吧,那就全都关祠堂,断吃断喝,看看他们能熬到什么时候。”
这下不光几个小孩子,连他们的父母都变了脸色,慌忙出面道歉:“靖川,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都是跟侄少爷闹着玩呢。”
“他们也是你的侄子外甥,都没吃过苦的,你真忍心?”
“小孩子不懂事,让他们给侄少爷道歉,下次就记住了。”
秦靖川看着秦澈沉默的侧脸,似乎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不敢去想自己当兵的那两年,秦澈独自在大宅里都经受了什么。
他闭了闭眼,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秦家家法,故意伤害同族子孙,轻则罚祠堂,抽荆条,重则打板子,你们选一个吧。”
见他认真起来,那些表哥表姐也骇白了脸,急忙呵斥自家孩子:“谁推的你倒是快说呀?”
“是不是你推的,快去给哥哥道个歉。”
终于,闹剧到最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哇得哭了起来,在父母长辈严厉的眼色里几乎要吓得失禁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哭:“我,我就是轻轻一推,想跟小秦哥哥开玩笑的。”
他是秦靖川表哥的儿子,秦正玲最大的孙子。当姑姑的只能出面:“靖川,大宝是闹着玩,一不小心把人挤下去了,是不是?”
那个孩子觑着奶奶的脸色改了口:“是,是的……我们当时想捡水里的飞机,一不小心把小秦哥哥挤下去了。”
秦正玲看向秦澈,表面公正严肃,实则给人施压:“秦澈,他说得对不对?”
不等秦澈开口,秦靖川就道:“姑姑,这人刚从井里捞上来,有没有吓出病还另说,您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上来就这样拷问,是想逼死谁”
这话说得相当不留情面了,那孩子的母亲吓得瑟瑟发抖,推着孩子往前:“快,快去给你小秦哥哥磕头道歉,去呀!”
那孩子走到秦澈床边跪下,不停磕头,憋着声音不敢哭。明眼人都看得出秦靖川在爆发的边缘,秦正玲脸色铁青,却不敢上前把大孙拉起来:“靖川,大宝也是你的侄子,至于为了点小事就这样逼孩子?”
“我这是替姑姑教育下后辈。”秦靖川冷哼一声,“要是秦家子孙都是这种残害手足,敢做不敢当之流,这个家才真是要完蛋了。”
另一个表姐浑身一震,把自己的孩子推上前:“去道歉,给你靖川舅舅道歉。”
涉事的孩子在地上跪成一团,哭嚎声夹杂着父母着急的辩解声,听得秦澈反胃。
他脸色一有变化便叫秦靖川察觉了,将人全部轰出房间,该问话的问话,关祠堂的关祠堂,等小院终于清净,秦澈疲惫不堪地靠在床头:“你没必要这样。”
“那什么事情才有必要?”秦靖川坐在床头,摸他重新吹干的柔软发梢,“我最后悔的是几年前没这样做,让你在大宅由着他们欺负。”
说罢,他仍心有余悸,翻身上床将秦澈拥在怀里:“还好没出什么事,否则把他们全家开出族谱都不够赔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说话做事都已经有了大人的影子,他们对秦澈的态度大多也来自长辈的授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没人敢开口说道,秦靖川为了一个外侄大发雷霆,严惩了本家的几个孩子,往好处说是公正不阿,往坏处讲就是他不念本家情分,连自己的亲姑姑都不放在眼里。
秦澈在水里泡得浑身发冷,浑身僵着,手脚一时暖不过来。秦靖川便掀开衣服,将那双脚丫子揣进怀里捂着,一边按摩一边想,他的小秦澈月份大了,逐渐显怀不说,一个人在外面走动也危险。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他的问题,以为在老宅就能万全无忧,看来下次回来得把保镖也带上才行。
午饭时间被推迟,大客厅里人人自危。犯事的那几家都没上桌,秦正玲也借口不舒服回房间去了,早晨还闹哄哄的客厅顷刻安静下来,秦靖川面不改色,照样给老爷子夹菜。
这一大家子人对他而言,责任是多过情分的,秦靖川不认为自己的处理方法有什么不对,他总不能让他的小侄儿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白白受委屈。
下午他载人离开,去医院又追加了十几项检查,确保胎相都没问题才最终放下心来。只是秦澈受到惊吓后情绪一直很激动,他放松不下来,也没办法休息,秦靖川便把人抱在怀中抚慰,恨不能吻过全身的每一寸皮肤,用尽浑身解数去取悦那副青涩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