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忙于做生意,导致他从小缺少关爱,感情淡漠。
进入青春期,他更加封闭自己,家庭的疏忽和冷漠,让他滑向不见天日的深渊。
到最后他们挖到了犯罪基因,挖到了天生坏种。
将近一个月的采访,爸妈那些掏心掏肺的话,被断章取义,变成了苍白卑微的忏悔。
那个温文尔雅的女学者说,“我还是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每个孩子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
龚亮点点头,表情中肯,“家庭是社会最基本的单元,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社会是充满戾气还是温暖祥和。”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余天然没有继续听。
因为她察觉到了书店老板娘打量过来的目光,她似乎认出了余天然。
老板娘的目光带着一丝冰冷的鄙夷,时隔半年,这样的目光再次出现了。
余天然夺路而逃,恍恍惚惚到了小区,走到楼底下,脚踩到了一地玻璃。
她下意识抬头,猛然间看到自己家厨房窗户的玻璃碎了。
她的心忽然一沉,连忙跑上楼梯,才跑两步就听到对门邻居的叫骂。
“老变态养的小变态,活着祸害人,你们一家怎么不去死啊?”
余天然忽然觉得胃里发酸,可她的迷茫大过恐惧,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识时务的乐观。
不是已经相安无事了吗?
或许是别人家在吵架,她这样想着,快步跑到二楼的楼梯拐角。
她抬头望向三楼,撞入眼帘的一幕,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她扶着楼梯扶手,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卷土重来,将她拍死在了即将泅渡到头的岸边。
她看到邻居家那个谢顶的大叔手里挥着把菜刀,正冲着他们家破口大骂。
“你们给不给别人活路?”
“我们家招谁惹谁了,摊上你们一家丧门星,倒了十八辈子血霉。”
“出来,出来啊,出来我砍死你们。”
余天然吓得全身发抖,悄无声息地退到楼梯拐角,慢慢瘫软下来。
她靠着墙角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发呆。
邻居骂个没完,边骂边拿菜刀疯狂地砍余天然家的大门。
她偷偷摸出手机,看到妈妈给她发的短信。
“天然,你不要回家,先找地方呆着。”
她问,“怎么回事?”
妈妈回复,“对门的房子刚刚要卖出去,买家忽然反悔了。”
反悔的原因不言而喻。
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楼梯一侧窄仄的窗户,窗外的叶子绿得发黑,挡住了青天白日。
她想,她大概又要当回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了。
哥哥的话题引发了整个社会的探讨,电视上,街头巷尾,反思无处不在,愤怒无处不在。
余天然每天上学再次变成了公开处刑,爸妈推着小车卖卤味时被认了出来,当街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