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朝傅敏笑了笑,像个终于要到糖吃的孩子。
脚下的路变得越来越陡峭,很多时候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
大王在前面开路,不时地回头提醒他们不要走偏,一定要踩着他的足迹向前。
路的左右黑魆魆的一片,只有山石嶙峋的轮廓,潜伏着重重的危险和刺激。
傅敏渐渐走在了前面,时不时回身拉厉婕一把。
厉婕身手敏捷,体力也很好,根本用不着别人照应。
可她就是享受这种特殊的待遇。
两人爬上一段陡坡,厉婕胳膊肘轻轻撞了傅敏一下,朝他笑得意味深长。
“虽然我们才刚确立关系,但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你今晚对我图谋不轨。”
傅敏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到底是谁想对谁图谋不轨。
一阵悠远的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刮来,悄然刮进他胸口。
那些经年累月的痛苦执拗,一层一层压在心头。
风载不动,他也快要载不动了,他忽然就在想,要不算了吧。
这两个字从脑海里冒出来的一瞬间,他猛然感觉到一丝即将落幕的寂寞。
生命的意义顷刻间化作千丝万缕,从他身体里快速地抽离。
他刹那间明白了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是一种怎样具象化的感觉。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才彻骨地感知到,七年来他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生命里除了傅政的死,已再无其他。
哪怕只是想一下要放弃,他都会被那种膨胀到全宇宙的虚无感吞噬。
他无法割裂过去,那几乎是他生命的全部。
可他好像也越来越无法压抑那丝蚀骨灼心的渴望。
他渴望沉沦,堕入地狱似的沉沦,世界末日到来之前似的沉沦。
而厉婕,仿佛早已将他看穿,不怀好意地撩拨着他,只等着看他溃不成军的那一刻。
他好像真的被她pua了,在欲望那条污浊晦暗的窄巷里越走越深。
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为她开脱。
为什么非要觉得她阴险狡诈,为什么一定要怀疑她呢?
她不是已经坦白过了吗?
傅敏沉默走在漆黑的山路上,脑海里天人交战,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修行。
“到了。”前面忽然传来大王的声音。
厉婕和傅敏寻声望去,这才发现他们爬到了一处深山的裂缝里。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山路上满是碎石和杂草,是真正人迹罕至的地方。
从他们站着的地方往下望去,是一线陡然向下的,曲曲折折的山路。
远远的有一个三岔口,一条通向他们这边,另外两条通向山下。
他们站的地方是这一片的制高点,背靠一面山壁。
这里既可以防备野生动物从背后偷袭,又有极佳的观测视野。
一行人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等待雪豹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