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景恍然,“原来如此,这般巧夺天工之物,确有公输大师遗风。”
再行出一段距离,漫无边际的甬道忽然出现了一处岔路,楚流景停下脚步,正待询问身后人意见,却见左侧道路尽头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下一瞬,密道中的灯火骤然熄灭。
眼前视野被突然而来的漆黑吞没,一片死寂间,一只手自身后探来,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清缓而令人心安的话语声在耳畔响起:“牵着我,莫要理会其他响动。”
手上覆来的触感微凉而柔软,令人回忆起曾于耳侧留下的那点温润痕迹,楚流景指尖轻动,任她牵着自己,若无其事地压低了声音:“右边?”
方才道路尽头的影子虽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瞬,可她却看得明晰,那道身影手执软鞭,穿着一袭海棠色衣裙,分明正是阮棠。
可阮棠性情直率,若乍然置身于这般诡异之处定不会一声不吭便径自离开,且此处幻境重重,所见未必为真,反倒更有可能是引她们入局的幻象。
未曾思考太久,秦知白给出了回答。
“左侧。”
楚流景有些讶异,略一思忖后却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除却初时试探外,寺中人迟迟未再主动出手,眼下阮棠忽然出现于此处,说明幕后之人耐心已不多,而她们若想要破局,最快方法便是探明他们意图,并主动入局,与之正面相抗。
既有所图,便不会是死局,只是如此行事,势必要以身犯险,后果亦难以预料。
想明一切,楚流景却微微笑了起来,回手反握住身旁人覆来的手。
“那便有劳卿娘了。”
如此答复,分明是全然信任之态。
秦知白身姿微顿,却并未言语,执剑的手再收紧一分,牵着她往左侧徐徐行去。
前行的通道逐渐变得宽阔,已可供两人并肩而行,轻微的脚步声于黑暗中显得分外清晰。走出数十步,二人已至方才身影消失之处,正前方似有一处入口,其中隐隐有香烛味传来。
“等等。”
脚步忽而停顿,楚流景转过头去,方要询问,却有一条薄软的锦布蒙上了她双眼。
“以防万一。”
楚流景眨了眨眼,便随身旁人走入了前方密室中。
一派死寂,除却走入密室中的二人脚下发出的轻响,周遭一片暗沉,没有一丝动静。
忽然间,身后传来石门合上的闷响,一道沙哑的话语声随之响起,声音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一时无法辨认方位。
“灵素神医,久仰大名,没想到如此荒山野岭能等来阁下光临,实在是令小寺蓬荜生辉。”
秦知白神色淡淡,“东汜往化鹤山而行,虽取道大青镇路途最近,可此路荒凉偏僻,极易遇上山匪,寻常商队尚不敢走此捷径,那两名驾车的车夫经验老到,却偏选此道而行,足见本就是刻意带我们来此,又何必惺惺作态。”
一声长笑响起,隐于暗处的男子拍了拍手,赞道:“不愧是秦家小姐,心思果然缜密非常,而明知前有险境却仍要以身犯险,这份胆识更是令人敬佩,莫怪秦家家主会将十洲记传于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