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峰地处药王谷最高处,三面临崖,抬眼望去便可见到茫茫云海,而四周却绿意如春,不时有云鹤展翅飞过,宛如云上仙境,令人置身其中便觉心境安宁。
陈诺按曲尘霏所说寻到了医仙的坟茔,走近前去,却发现墓前放了一支梨花。
梨花花枝鲜嫩,素白的花瓣上沾了点点清露,显然在此放的时间并不久。
阮棠惊讶:“有人来过?”
楚流景望着那支梨花,轻声道:“前两日正好是白前辈的忌日,大约是有什么人前来祭拜过吧。”
陈诺不言不语,拿出自镜流斋中借来的香烛,点燃插在香炉中,随即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包油纸与一锭碎银,一并摆在了墓前。
“医仙阿姐,多谢你当年救我大母,药钱我替大母带来了,只是还的晚了十四年,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
她跪在墓前,认认真真地絮叨着,“不过为了赔罪我还带了我最喜欢的龙须酥,虽然剩的不多了,但已经是我最后的积蓄买的了,等回东汜挣了银钱,我再买一包新的来,希望你来世顺遂,日日都能吃上龙须酥。”
听着她前头的话,阮棠本还神色沉肃地跟着闭目悼念,而听到后来,却不禁无言地睁开了眼。
“呆子,哪有你这么祭悼亡人的?”
陈诺惑然地看向她,“怎么了棠棠?”
“日日都能吃上龙须酥……”阮棠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语气愈发无力,“你便不能换个更好的祝愿吗?”
陈诺不解:“可是龙须酥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了。”
“但你是你,医仙是医仙。”阮棠攒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如何跟她解释,看着那双清澈单纯的眸子,索性随口编了个理由,“万一白前辈不喜欢吃糖食呢?”
陈诺愣了一愣,恍然大悟,“棠棠说得对!”
她又转回头去看着墓碑,“希望医仙阿姐来世顺遂,日日都能吃上龙须酥与酒蒸鸡……还有鲜虾蹄子脍!”
那张明媚带笑的面容等待夸赞般地看向阮棠,“这回对了吧?”
阮棠:……
……
入夜。
夜色已深,鹤园中一片宁静,月光洒在庭下休憩的云鹤周身,将本就洁白的翎羽染上浅淡银辉,被风一拂,恍若泠泠流水。
清风明月下,有人提着一盏灯自远处徐徐走近,清弱挺秀的身姿穿过竹林小径,来到鹤园后方的汤泉,于朦胧淡雾中寻到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前行的脚步便在泉边停了住。
“卿娘。”
秦知白转过身,望向来人,神色一如寻常沉静,
“服药了么?”
水浴行气到底对心脉有所负担,来前沈槐梦便着人送了温中平气的汤药,而楚流景听她如此问,却摇了摇头。
“未曾。”
秦知白只是看着她,并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