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谢你啊……”
再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她深吸了一口气,在下一辆厢车到来时,心下一横,便闭着眼睛抬脚走了进去。
身子进入轿厢中的一瞬,脚下微微晃了起来,厢车慢慢上行,悬空摇晃的不安感瞬间将她神思侵占,令阮棠浑身紧绷,呼吸都停了住。
思绪空白之时,眼前光影忽暗,一只手便在此时环过了她的肩,将她半揽着护入了怀中。
温暖的掌心轻轻抚摸过肩背,宛如哄慰妹妹的长姐,并不算熟稔的动作,却叫方才紧张不安的人渐渐缓和下来。
阮棠仍是不敢睁眼,只任身前人揽着,闷声道:“你在做什么?”
陈诺低头看着半埋在怀前的人,眨了眨眼。
“几年前我家中养了一只羊,和其他的羊比有些胆小,每回我赶着它下山时它总是被吓得不敢动,我就会抱着它哄一会儿,很有效。”
阮棠一怔,当即大怒着睁开了眼,“你才是羊!”
话落,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眼下处境,神色霎时又有些僵硬,而僵持之间,目光不经意往外探去,映入眼帘的一片苍翠却让她一时顿了住。
厢车已行至了半山腰,身旁有云雾缭绕浮动,连绵不绝的山林随缓缓上行的索桥迎面而来,远处依稀可见沧浪江水奔流涌过,点点船影于宽阔浩渺的江面往来交错,宛如微末尘沙。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原来竟是这般意境。
望见后方依偎在一处的二人,楚流景轻笑起来,看向身旁人。
“卿娘可会畏高?”
秦知白神色沉静,淡淡道:“药王谷便在化鹤山巅。”
闻言,楚流景遗憾般叹息:“那真是可惜。”
满含叹惋的言语似乎别有他意,流露出了几分不清不楚的挑逗意味,叫秦知白一顿,偏了眸瞧她一眼。
而身旁人却已低了视线向下方望去。
愈渐厚重的云层在脚下翻涌,汇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茫茫云海,峰峦于层云间若隐若现,云烟触手可及,先前所在之处已成了看不清楚的一处小点。
楚流景略略伸出手,任清风云雾自她指尖拂过,眼尾如一弯新月,柔和的话音携了轻浅笑意。
“我若跳下去,卿娘会抓住我的手么?”
秦知白一怔,微蹙起眉,“楚姑娘何意?”
“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那日于折桂楼中,卿娘究竟是因何而恼怒。”
纤长的手指慢慢蜷起,仿佛手中握了一缕清风,楚流景低垂了眸。
“是因我打扰了卿娘与楼中花娘相会,还是因为我未得卿娘允准便擅自前去寻你,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