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明背过手?摇摇头,“真是难以琢磨。”
卖完了摊子上的巧果,江盈知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她回到铺子里,周巧女刚从?里头出来?。
“快来?快来?,刚想去渔港叫你们来?着,水都晾好了,”周巧女一手?拉江盈知,另一只手?拉小梅。
乞巧节要?投针验巧,周巧女早早把水放在日头底下,等着晒足日头,起了层膜,再把针投到水里,要?是第一次就浮在水面上,那?便会被称灵巧。
当然得看水影,看见?的针影要?是直的,或者?是动物鸟兽的形状,那?么就是乞得巧,而要?是槌状或者?弯曲,那?叫乞得拙。
海岛人家对此?不大看重,只是走个过场,好似这样便是心灵手?巧。
江盈知撸起袖子,她抹了抹针,再扔下去前问,“看不出直的可咋办?”
“你真傻,”周巧女看她,“你嘴硬不就成了。”
“我年轻的时候,我娘也叫我投,我扔了六次,最后总算扔上了,我近看那?是个棒槌,远看那?也是棒槌。”
周巧女叉腰,“我娘问我,我一口?咬定,那?是条海里的虫,看着就笔直。”
江盈知和?小梅没忍住笑了出来?,等笑够了,江盈知才?拿过针,在大家的视线里,往海娃头上蹭了两下,然后慢慢横着放到水里。
一次成功。
海娃惊讶,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的头这么厉害吗?”
“哈哈哈,是你头发上的油厉害,”江盈知笑得差点把碗给打到,她看了眼底部,横竖都是个棒槌啊。
在场的众人也看见?了,全都移开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江盈知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是直的。”
周巧女昧着良心附和?,“笔直的,我们小满乞得巧了。”
一片寂静,而后王寻真实在憋不住笑,在场的人全都大笑起来?,江盈知哼了声,她嘀咕,“这什么验巧,半点不准。”
等到小梅放的针投下的影子笔直,江盈知又连忙改了口?,“哎呀,这可太准了,小梅以后肯定心灵手?巧。”
闹得人在那?笑着揉肚子。
验过巧后,吃了碗面,江盈知要?开始做这次的小宴,她很?重视这次的宴席。
来?定席的那?个老婆婆,今年已经六十五了,来?跟她吃饭的两个,全都六十来?岁,照她的话来?说,那?就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这次不好好聚一场,怕再没下次。
宋婆定席的时候曾说,她有一个姐妹爱吃肉圆,有一个则离不开海鲜,不过牙口?欠佳,只能咬得动软的。
江盈知便定了肉圆、鱼羹、虾仁蒸蛋,烤蟹和?水晶虾饼,另外有一碗丝瓜豆腐虾皮汤。
肉圆她用?的是猪后腿的精瘦肉,反复捶打,直到肉软烂成为肉茸,没有放其他的东西,只是搅打成型,放到汤里煮也不会烂,肉圆在汤里变得逐渐紧实。
水晶虾饼,其实就是虾肉加猪板油剁碎,放芡粉来?调和?,压成小圆饼,再用?猪油炸。
炸出来?颜色是白中偏黄,犹如软玉,不酥不脆,只有软和?鲜。
至于烤蟹,她让周巧女帮忙的,海边人家都会烤,这个烤是干烧的意思,不用?任何水。
要?鲜活的白蟹,得是公蟹,母蟹烤出来?会柴。放锅里时,一定蟹壳朝下,干烧时汁水会慢慢渗出,代替水来?把蟹烤熟。
烤蟹在锅里会发出嘣嘣的声音,还会冒出点糊味,这时不能心慌,没到时候不能掀锅,不然水汽一跑,蟹便不大能烤得熟,等时候差不多倒了,周巧女赶紧掀开盖子。
里头的蟹完全变了颜色,从?蟹壳到蟹脚全是橙红的,熟透了,要?是这会儿掰开蟹钳,肯定是冒着热气?,又淌着汁水的蟹肉。
有着属于锅的焦香,那?就是海浦镇人常吃的味道。
几个老婆婆一进门,有个就说:“好久没吃过烤蟹了,一晃眼,都这把岁数了。”
“可不是,”宋婆年纪最大,可她也最硬朗,“往年乞巧节都陪孙辈过,今年让咱们几个老货在这吃一顿。”
“你们总不出来?,都不知道这个四时鲜如今生意多好,我这个宴席还是我儿子排了好些?日子,才?给我定上的。”
宋婆说完,又笑着招手?,“小满,给我们等会儿上碗酒酿圆子,我们也吃吃酒。”
“好嘞,阿婆你们先坐,”江盈知立即回道。
三个老人相互搀扶着进了屋,这还是时隔三四十年,她们头回聚在一起。
她们打从?出嫁前就要?好,可各自?成亲后,为着家里奔波操劳,总是年尾见?一面,如今有个身子已经快不成了,倒是聚在一起,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