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情?怯,见了人,临到了头又不好?意思跑过去喊。
江盈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了一个瘦条条的女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相比西塘关的妇人,她要白净许多,面色瞧起来很和善,穿着粗蓝布对襟衫子。
手里提着一袋东西,肩上还挎着一个大包袱,压得她下?船都走?不稳。
江盈知上前接过,周巧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到后面小跑过来的小梅,她笑?着招手,“小梅。”
“你是小满,对?不对??”周巧女又问。
江盈知喊她,“婶婶。”
周巧女笑?笑?,打量了下?江盈知,而后才把包袱提了提,看着小梅说:“胖了点?,我前头寄来的布料子和散货,你收到了没?”
小梅还没同她寒暄叙旧,陡然被?问到这茬,也收了哭的心思,连忙摇摇头,“哪有收到。”
“一连几个月没有东西,寄信到明府也没人回,要不是小满姐来了,我和海娃连饭也吃不起。”
周巧女没有愤怒,仍旧微笑?,她对?江盈知说:“小满,多亏你了。”
“你们还自己摆了个摊是不是,那先把东西拿到摊上去,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
小梅急急喊她,“晚娘,你去哪?”
“我找人说道说道。”
江盈知举着包袱,看着周巧女往渔港左侧小道走?去,眨眼工夫人便不见了,她有个猜测,“不会找捎东西的人算账去了吧?”
她总觉得怪怪的,这周巧女跟她想的脾气可不一样,原谅她刚见着人时,以为是脾气软和,很老好?人的那种。
不过能一个人从西塘关去到相隔距离甚远的明府,也不是什么软弱的人。
小梅叹口气,“肯定的,但愿我晚娘收着点?脾气。”
江盈知满脸不解,小梅抱着包袱往摊子那走?,小声说:“别瞧我晚娘生的那张脸,要论骂人,我十个大伯娘都比不上。”
她半信半疑,想去瞧瞧,又被?来吃鲜虾锅贴的食客绊住了脚,只?好?先忙活这里。
等终于歇下?来,往那边小道上瞧了眼,周巧女两手各拎着一袋东西朝这边走?过来,江盈知和小梅忙上前帮她接过。
周巧女坐在?凳子上,喝着陈强胜倒来的水,问他,“腿脚还疼不疼,这回我从明府给?你带回些膏药,说是好?用,你拿回去试试。”
而后又拆起她讨回来的东西,说话语气平静,半点?没有起伏,“那个龟孙子,瞧他还一副老实弹蝴相,原是只?包着墨的乌贼,肠子心都发了黑。”
“骂他一顿就跟瘟鸡笃头了似的,好?好?一份人家也攒了些家底,还贪别人东西,这么没脸没皮样,怪不得生了个要赌钱的儿子。”
周巧女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出了一堆骂人话,还微笑?,“惹了我,不出点?血是不成的。”
她把一个布兜扔给?小梅,“拿去吧,那人赔你的,晚些回去数数有没有五百文。”
在?场的三人谁也没敢开口,怕周巧女连带着她们一块数落,很显然并没有,周巧女面对?小辈时还挺和蔼,起身时环顾了一圈这个小摊。
江盈知说:“婶婶,我给?你下?碗敲虾面吧。”
周巧女摆摆手,“我不吃,正饱着,你们啥时候收摊?”
“还差一点?,卖完了就回去,”小梅舀舀桶里的汤,剩了一点?料。
周巧女看了看说:“那卖完再走?,海娃在?家闹不闹人?”
小梅摇摇头,周巧女也不再说话,帮她们出去招揽人过来吃,没过多久,倒真?卖得一干二净。
大家收了东西回家去,周巧女有半年没回来,都在?明府帮着照顾产妇和婴儿,一时坐上船回到这,还颇有点?怀念。
一路碰到的人都惊诧极了,原是以为她跑明府去就不回来了,没成想这人又风光地回到了这。
曾跟她斗气拌嘴过的真?是气得牙痒痒。
到了竹屋,海娃没在?,周巧女放下?东西四处打量,比她在?时添的东西还要更多点?。她拉了拉门上的碎花布帘,又瞧着小屋里摆满的粮食、调料,像是正经过日子的。
从明府到这积压的郁气也算是消散了些许。
东西全拿上来后,她解开布头,往外拿,“在?明府的时候给?你捎了不少粮食吃的,结果都被?这遭瘟的给?吃完了,只?赔了点?钱。倒是这些布头,他家舍不得用,还留着。”
她抖抖一叠花布,明府的式样可比里镇布店卖得还要好?些,有蓝布拓花,粉布等等。
“等会儿小梅你,还有小满各挑些,我留在?这还有段日子,给?你们裁了做件衣裳。”
周巧女拿了布叠在?膝头,自顾自说着,说实话,她看江盈知挺有眼缘的,不像是那种面上瞧着好?,背后烂心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