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雪走至长榻另一头,捋了衣摆坐下。
“倒茶。”
滢雪指尖微动,是在唤她?
稍一抬眼,屋中就他们两人,不是唤她还能唤谁?
她只犹豫了两息便站了起来,翻开了榻几上的一个茶盏,再提起茶壶缓缓倒入茶水。
倒好茶,轻缓放置嵇堰面前。
“我这还不缺你那一口茶。”
闻言,滢雪又翻了个茶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
晚间不适饮浓茶,杯盏中的茶水清淡。
她端起茶水浅抿了一口,便是清茶,也有些许的涩口,不由地微微拧眉。
“我这的粗茶你喝不惯,还是回青芷院去吧。”
嵇堰放下见低的茶盏。
今日在青芷院喝的那盏茶,连他这个不会品茶的人都喝出了区别来,不消说有多贵重。
滢雪把余下半盏茶水饮尽,也放了下来,轻声道:“比这更涩口的茶,我也喝了半年,习惯了。”
嵇堰听得明白,她说的是在嵇府过了半年的委屈。
他也从管事那里听得分明,除了陪嫁仆从的事外,戚氏的吃穿用度都几乎是跟着鹤院来的。
沉默片刻,嵇堰开了口:“今早与你说的,你还是没听进去。”
若听进去了,就不会深夜寻来了。
滢雪不语,好半晌后才慢慢的说:“今日妾身受了胡亭长的牵连,无辜受罪,妾身想讨一些补偿。”
嵇堰:“你若想讨补偿,寻胡邑便是,或是明日等他去给你赔礼道歉。”
“妾身不。”
嵇堰一默,便见对面的女子缓缓抬头,眼中的惊惶已然没钱几次见他时那么浓了,但还有些许怯意。
虽有怯意,但却是敢直与他对视。
“他没有妾身想要的,郎主有,且郎主是他义兄,有责任为他偿还。”
对着嵇堰那漆黑沉沉的双眸,戚滢雪虽然忌惮他,可奇怪的是,她却是没有那么怕了。
转念一想,无疑是今日嵇堰救过她,还有短暂手掌遮目带来的几分踏实。
嵇堰眼稍沉:“如此说我也救了你,算是抵过了。”
对面的戚氏再次摇头:“抵不过,妾身本是郎主的妻,郎主救妾身本就是责任,理所应当,与胡亭长连累我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更是不能抵过的。”
嵇堰盯着她瞧,静默无言时,心下却是在想:她不是怕他吗?又哪来这么足的底气在他面前伶牙俐齿,理直气壮的提要求?
伶牙俐齿,她这话却是没法反驳
夫救妻是责任,是不论恩情的。还真的不能抵过胡邑犯的蠢事。
当真是叫她捏了把柄。
许久,嵇堰缓缓启口:“你要什么?”
便是不问,他也隐约猜出了她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