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刑部的人非要把父亲抓走,他能阻拦得了的吗?或者说,他会为了她的父亲,而甘愿冒着危险护下父亲吗?
戚长史忽然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是位高权重,随随便便便能给人定罪。”
卢瀛不与他争辩,而是拿出一纸执牒追摄文书:“文书有刑部印信,还请嵇大人莫要让下官为难。”又道:“虽戚铭鸿是嵇大人岳父,但下官相信以嵇大人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高洁,必然是不会包庇的。”
一顶高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嵇堰的头上。
嵇堰搭在桌几上的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静默不语,目光沉静的看着卢瀛。
卢瀛感觉到了越发强烈的压迫感,但还是得顶着威压一揖道:“下官只是秉公办事,还请嵇大人谅解。”
眼前的人,不过就是跑腿的小喽啰,嵇堰也没打算多为难。
他从腰间门取下了一枚不怎么起眼的乌金令牌,握着令牌,以正面面向卢瀛:“我以此物保下我的岳父。”
卢瀛闻言,抬眼望去,只见嵇堰的手中有一块乌金色的令牌,上前一看,只见上方写着两行字——圣人御恩,特赐免死令。
卢瀛看到令牌,惶然跪下叩首,后边的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滢雪也看到了令牌上的字,一时心思复杂,但也随着父亲二叔一同跪下叩首。
“圣人金安。”
嵇堰道:“回去与刑部尚书说,先准备好人证物证,待我面圣后,再决定如何查此案。”
免死令都拿出来了,卢瀛怎敢不应?
只是卢瀛也不太明白,这免死令只能用一回,且戚铭鸿便是被押走,必定关押一段时日,嵇堰有的是时间门给他脱罪,但现在怎就轻易的浪费在了这岳父的身上?
传言不是说翁婿二人水火不容吗?
不能理解的何止是卢瀛一人,便是戚姓的三人都非常的不理解。
免死令,便是诛九族的罪,都能免一人性命,如此令牌,于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就是一道安身的保命符。
卢瀛领着人进来,再到离开了,不到半刻。
厅中静悄悄的,好半晌后,戚二叔先开了口,愕然道:“侄女婿,你……,这令牌就这么浪费了,不后悔?”
“浪费?”嵇堰看了眼戚二叔,然后又看了眼不满意他的岳父,最后与滢雪相视:“刑部直属圣人,我若是公然对抗,便会落下目无王法,目无圣人的罪名。若让人抓走岳父,只怕岳父活不过今晚。”
既然能栽赃陷害,便说明准备好了所有的伪证,狱中也准备好了索命的人。
一旦进了牢狱,再暗杀,按上个狱中畏罪自缢,届时任谁都看不出端倪。
戚铭鸿在看到嵇堰拿出令牌那一瞬,也是震惊的。
听到他的话后,逐渐清醒,眉宇凝紧:“为何如此大费周章救我?”
先是落英山,现在又是免死令,这两次救命恩,让他心下怪难受的。
嵇堰越是这样,他又如何能开口为自己的女儿再谋其他出路?
嵇堰从滢雪身上移开目光,看向戚铭鸿。
他说:“我知道岳父分明是被冤枉的,如何能坐视不理,更别说,你还是我岳父,我妻子的父亲。”
复而看回滢雪,目光深邃专注,如旋涡。
滢雪听着嵇堰的话,与他漆黑的眸子相视着,心跳慢慢地又快又重了起来,越发的像是在打鼓。
咚,咚,咚。
不由自主地,喉间门轻咽了咽,浅浅地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莫名的,目光落在嵇堰那张英俊阳刚的脸上,生出了莫名的紧张。
她想。
或许在这一刻,她是动心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