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在院中,纤细的腰身挺直,双手置于腹前,姿容得体。
“做儿媳的,晨昏定省是规矩,儿媳入府五月有余,以前不懂事,现在醒悟,是以来给婆母请安。”
说到这,她看着廊上年纪四十的仆妇,心道这人应是嵇堰母亲身边的伺候了数年的顾媪。
应下给郭媪十粒金豆子后,她便把知道的都说了。包括嵇老夫人和嵇三姑娘的脾性,还有身边伺候的人。
不得不说,郭媪虽是个碎嘴且爱打听他人是非的,但也给了戚滢雪便利。
知道顾媪是伴随着老夫人多年的旧人,她衡量后,明白这人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她的语气很温和,没有半点不善。
顾媪黑着脸:“老夫人近来胃口不好,娘子更是不要出现在老夫人面前,以免影响老夫人食欲。”
听着这话,滢雪眉心浅蹙,却也没急着反驳。
顾媪还欲再说些风凉话时,余光忽扫到了院门的两道身影。
转头一瞧,遂敛去脸上的不喜,忙从廊下走下,略过滢雪,停在嵇堰面前一礼:“郎主。”
嵇堰并未错过原本镇定自若,且还有几分傲气的戚氏的在听到“郎主”二字时,那腰身瞬间一挺,身形也露出僵硬之意。
几息后,才低头转过神来,一福身:“夫君。”
再唤夫君,已然比方才在前庭时要镇定许多。不过,这僵硬的动作,低垂的眉眼已然出卖了她。
似乎,这戚氏就只单是惧他。
滢雪虽低着头,却知嵇堰正在看着她。
这个认知,让她险些失态。
“母亲既不愿见你,便回去。”他道。
他们二人成婚,本就是形势所迫,成婚后互不打扰,当个陌路人就很好。待到时机到了,便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滢雪听到嵇堰这赶人的话,却是高兴不起来。
调整心绪,佯装镇定:“晨昏定省是子孙媳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夫君如此,儿媳自然也要遵守,不能坏了规矩。”
她说得毫无底气。
她最不喜的就是规矩,在家中时,如何高兴就如何来,只有出了门才会端庄。
现今寄人篱下,只得挂起厚厚的伪装。
“随你。”丢下这二字,嵇堰径直从旁走过。
到了屋檐下,胡邑压低声音道:“二哥说得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戚氏不对劲得很。”
待人入了屋中,顾媪也没再搭理戚氏,随她怎么站。
嵇堰在时,空气都是稀薄的,他这一走,空气顿时浓郁了起来。滢雪趁此多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忽然一声惊雷,身体一颤。
身后的郭媪劝道:“这天看着要下雨了,娘子不若先回去,明日再来请安。”
滢雪心下有算计,只对身后的人道:“你要避雨,便去。”
郭媪闻言,险些吐了血。
不管旁的,戚氏明面上是她的主子,就这一点,她哪里敢在郎主的眼皮子底下弃主避雨!
见戚氏确实没有半点要避雨的意思,急得身后的郭媪变了脸。
戚氏不避雨,她自然得跟着受罪。
想起那金灿灿的金豆子,她也就心甘情愿了。
惊雷过后,豆大雨珠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