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赵音仪再无二话,商议妥当后二人又聊了会儿所需的花费,琢磨出了个大概的数目计云舒便回宫筹银子去了。
好在有宋奕的私库作后盾,她倒也没花什么精力,只是苦了来私库巡查的高裕了。
他瞧着已被搬空了大半的库房,惊得目瞪口呆。
“先帝赏的南山冰玉呢?!还有那半人高的金佛陀呢?!”
高裕急得来回转,下意识地以为遭了贼,气得他一度要喊禁卫军来抓贼。
“公公,不是贼……是前段日子贵妃娘娘带人来搬走的,说是缺钱用。”门外的小太监瑟瑟道。
高裕一怔,想起来是宋奕主动把钥匙给了计云舒,一时敢怒不敢言,只得在心中暗自恼骂计云舒。
当真败家!把他们陛下从小到大积攒下的私房钱全霍霍完了!
计云舒自是不知高裕的这番抱怨,她正忙着选合适的女进士去大渊各地做督工。
有优先晋封这一诱人的条件,自愿前去的京中女进士不下百人,人一多,自然就要精挑细选了。
整整两月计云舒才挑出了三十六个品性毅力俱佳的女进士。
期间,她又收到了两封宋奕从凉州传来的信。
内容与前两个月来得信大差不差,无非是问她这一月过得如何,或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想他,再同她说些自己在凉州这一月的见闻,末尾照旧是一句云儿安。
计云舒闭着眼都能猜到他写得什么,后来收到索性不瞧了,径直与从前的信一齐堆在桌案上。
她本是没想过给他回信的,却不想赵音仪那边出了岔子。
赵太傅认为她无理取闹,想一出是一出,说什么也不愿拟旨。
计云舒没了法子,只好写信给远在边关的宋奕,让他写封亲笔信授意赵太傅。
信送至凉州城外的军营时,宋奕正坐在御帐中因久久攻克不了固马关而烦心。
固马关一破,便可剑指北狄的都城——楼兰。
楼兰一灭,北狄便不复存在。
帐内众人皆知其中利害,可偏用尽了各种法子就是攻不下,故自是没人敢抬头瞧宋奕那难看的脸色。
“报!京师贵妃娘娘来信!”
诡异的气氛被帐外这声中气十足的传报声被打破。
听见是贵妃娘娘的信,众人皆不约而同地去瞧那御座之人的脸色,果见那方才还眉头紧锁的人此时眉目舒展,目露惊喜。
“拿进来。”
宋奕径直拆了信,瞧之前,幽芒的利眸似警告般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几人立时垂了头。
“接着商量攻关对策。”
他冷冷说完,便低头瞧信。
见通篇无一句念他的温情话,宋奕有些失望,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
他呆愣愣地瞧了会儿信上熟悉的字迹,阖眸掩去内里的落寞,将那信纸折好塞进了衣襟中,复又开始同几人布战。
深夜时分,他才应计云舒所言,提笔写下了给赵太傅的信。
写完后,宋奕并未停笔,又给计云舒单独写了封信,依旧是从前一样的内容,只这回末尾处多了一行略带委屈埋怨的字。
阔别半载,战场凶险,云儿当真半点不曾担忧过朕的安危么?
宋奕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加上这句抱怨的话。
许是他思念太甚,而今好不容易收到她的信却丝毫不见她的关心,一时来了情绪,便这么稀里糊涂地加了上去,弄得自己像个怨妇一般。
对,就是怨妇。
宋奕捏着信,以手覆面,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孤灯独影,他寥寂地坐了半晌,哑声唤来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