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娘子说得对,那何金花不是个东西,眼下看来,小蝶的身契还不能销毁,若小蝶成了自由身,那她带走小蝶岂不是名正言顺?
“那我便收着小蝶的身契,让她以我丫鬟的身份待在这,这样一来便是闹到了官府也是咱们占理。”
许娘子一听眼睛亮了,心道这倒是个好法子。
“那敢情好,就这么办。”
赵娘子出去后,计云舒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裳,唤了小蝶进来。
“小蝶,你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罢。”
说罢,她将衣裳递给小蝶,可小蝶却没去接,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计云舒面前。
“诶!小蝶姑娘!”
计云舒大惊,忙伸手想将她扶起来,却被她抓住了手。
“姑娘,我这响头,您定是要受的。”小蝶眼眶盈泪,伏身连磕了三个响头。
计云舒无奈,赶忙将她扶了起来,用衣袖帮她擦了擦泪。
“好了好了,你的响头我受了,莫哭了,赶紧将你身上的衣裳换下罢。”
小蝶轻轻点头,拿着衣裳进了隔间。
出来后,计云舒径直接过她手里清凉艳丽的衣裳,扔在了一旁。
瞧见她胳膊上斑驳的青紫掐痕,计云舒再次啐了一遍那何金花,去外头拿了白芷散进来。
“来,将袖子挽起来。”
小蝶照做,冰凉的药膏被轻柔地涂抹在掐痕上,她不自觉抬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恬静清丽的女子。
小蝶知道是她买下了自己,可她却一点儿也不反感,有这样心善又俊俏的主子,有什么好反感的呢?
“姑娘,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小蝶定会尽心尽力地伺候姑娘。”
突如其来的表忠心传进耳中,计云舒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小蝶,我攥着你的身契呢是怕你娘再闹腾,不是为了让你当我的丫头,你也不用想着伺候我,你还是你,明白了么?”
她还是她?
小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何姑娘买了她又不让她伺候,可她知道,姑娘是不会害她的。
“小蝶命好,遇见了姑娘,这次才逃离了虎狼窝,可怜我的发小……”
说到这,小蝶的声儿明显小了,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你发小怎么了?”计云舒轻声问道。
“我的两个发小,也是家里穷,被父母卖给了,一个性子软,被婆家磋磨死了,另外一个要强些,同她亲生父母断绝了关系,自梳妇人髻,做了自梳女,如今一个人住在城外的破观里头。”
听到这儿,计云舒搽药的动作的渐缓,思绪渐深。
看来这儿的女子们过的生活,比她想象中还艰难。
“对了,自梳女是什么?”她又问小蝶。
小蝶解释道:“自梳女便是将头发盘成妇人发髻的样式,立誓终身不嫁的女子。”
“然而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大多是要被赶出家门的,有伴的便二人作伴,没伴的只能独自过活,咱们浮梁也有不少的自梳女呢。”
听了小蝶的话,计云舒大受震撼。
她惊叹于这些姑娘反抗封建礼教,对抗不公的勇气,也为她们的日后的处境感到忧心。
有人作伴的姑娘倒还好,而独居的女子对歹人来说实在是太容易对付了。
就比如小蝶口中独自住在城外破观里头的发小,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连抛尸的地儿都不用凶手操心。
想到这儿,计云舒神色愈沉,小蝶见状忙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计云舒摇摇头,道:“呃,没事儿,药上完了,将袖子放下来罢。”
“哦哦。”小蝶点头,乖巧地照做。
见计云舒要出去,她急忙跟上,说要帮她看铺子。
计云舒笑了笑,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