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并不乱,又或者说,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能弄成什么样呢。
只有客厅的桌面上有些撒了的奶粉,和已经凉透的奶,因为小孩子能吃的太少,他只准备了些软乎的面包和奶粉。
而只有几岁的禅院惠蜷缩在沙发里,他太小了,整个人团成一团,不注意看都注意不到。
毕竟他身上盖着两件衣服,一件是甚尔的一件是绘里的,交叠盖在身上,手紧紧攥着衣角,不安地睡着。
惠的脸上还有泪痕,身上也有些磕碰造成的青紫,但他的手却依然攥着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衣物。
禅院甚尔看着这幅场景沉默了好一会,最后简单换了身衣服,把沙发上的孩子抱在话里。
他的身上还带着血腥气,不算好闻,但禅院惠却像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舒展了眉眼,松开手重新抓住甚尔的衣服,表情放松。
明明他不是个好的父亲,但对方却依然在依赖着他,禅院甚尔低眸看着禅院惠,看了很久很久,才缓慢闭上眼,抱着他在沙发上入睡。
他睡的不深,禅院惠一动弹就让他睁开眼,惠睡眼蒙眬地看着甚尔,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甚尔拍拍他的屁股,难得露出点笑容说:“看什么,臭小子。”
禅院惠嘟囔下嘴,眼眶红红的,似乎是想哭,却又硬生生忍住,然后一口狠狠压在甚尔的肩上。
只是才刚下口,他就愣住,明明没有用力,怎么就一股血腥味。
他愣愣看着甚尔,甚尔没有因为疼痛有一丝波动,对他的身体素质来说,这点事过段时间就会自愈的。
“坐好,我去做点吃点,待会给你收拾下,我们去见绘里。”
甚尔放好惠,起身去已经积灰了的厨房做点吃的,他太久没用这些,因为已经没有谁能让他动用厨具了。
只是这些厨具终归还是没有用,这段饭也没有吃上。
医院打来了电话,绘里的情况恶化,估计撑不了几天了。
嗡——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他仿佛在这一瞬被丢进了水里,水灌进脑子里,只有疼痛和酸胀。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抱起惠就往医院里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慌乱。
禅院甚尔听不懂医生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只能见明白对方话里的遗憾,告知他绘里只有最后一周时间了。
再多的钱也没办法留下她,她就真的好像只是短暂地来过,就又要消失了。
惠被护士抱进去看绘里了,毕竟现在的情况主要是以绘里的心情为主。
“禅院先生,您要进去看看夫人吗?”护士小心翼翼问着模样有些凶悍的男人。
被询问的人没有回答,但显然,他没有要进去的打算,只是透过门透明的小窗看着里面的情况。
绘里的状态很不好,因为病痛折磨,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病气遮掩不住。
而在时不时生死线徘徊的禅院甚尔眼中,他看得出面前的人将要死亡。
真可笑,卑劣之人求死不能,善良之人求活不成,他们都得不到善终。
绘里是那么好的人,连他这种人都能够接受,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不能对她好一些。
禅院甚尔在此刻甚至开始去祈求之前从来不相信的神明,只要能够救救绘里,让他去祈祷也好,去禅院家也罢,做什么都行。
但请不要,不要这么折磨我的爱人。
他的手轻轻拍在门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推开,但最后他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禅院甚尔不敢,不敢去见清醒的绘里,他害怕看见对方的眼睛,害怕对方冰冷的手,害怕旁边的医疗机器,害怕她突然失去呼吸。
他怕的太多,他是个人渣,是个胆小鬼,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幻想者。
不,还不到最后,他还能去找办法,不管是医疗科技还是咒术手段,只有有几率,他都要去尝试。
他逃避地离开了医院,呼吸急促,顾不上周围人的视线,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不太好。
禅院甚尔甚至真的去了禅院家,现在的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是个还有点脑子的人。
在知道甚尔的需求后,他也没有嘲笑讥讽,只是平静地望着他说:“甚尔,你应该明白咒术界没有这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