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北辰佯瞪了她一眼,凝猫对着他的视线,不自觉就乖乖臣服,和盘托出,“就是几个月前啦,那些孔明灯都是我买了材料一个个自己做的,令牌上的字雕了最久,险些都雕坏了。”他牵着她的手不觉紧了紧。“还有哪些同谋?”他问。“唔……北辰哥哥不会因为被瞒着就罚他们吧?”“不会。相反,我正想着要怎么赏他们。”“青蓝黛紫四个,她们给我准备的材料,替我瞒着你,还有瞒着我爹娘,还有许叔叔你知道啦,还有方才送我们回家的侍卫、车夫。你回来的时候他们故意驾得慢了很多,就是要多预留时间准备。快要到的时候他们也派了人回来通风报信。哦还有你府里上下的侍卫都是啊,你一路过来,都有人通风报信呢。那些孔明灯也都是他们点燃放的。所以,北辰哥哥,你要大破费了哦。”慕容北辰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一下好似被什么点亮了,他静静的,静静的凝望着她,凝望着这个不过才八岁的小女孩。凝猫也望着她,澄澈的眸光中带着一股认真,执着,和点点温暖。她说:“北辰哥哥,你已经什么都有了,有权,有钱,还有势,我不能在这些方面给你更多的,所以,我只能给你其他不一样的,和我自己仅有的。”她给了他这完全不一样的礼物,他似乎觉得,他们之间,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慕容北辰正要说什么,凝猫突然就“呀”了一声叫了起来,慕容北辰心头顿时一紧,“怎么了?”凝猫一脸苦相,“你把礼物给了我娘,我娘定要去卧云阁找我,她找不到我可怎么办?那四个丫头,怕是要遭殃了。我回去后,更是要大大的遭殃了!”慕容北辰见她一副老鼠见了猫的神情,不觉微哂。“有我陪着,什么都不用怕。”凝猫露出了欢喜之色,但只片刻,她便强行收敛了,一副一本正经的神色,“北辰哥哥又要动用权势威胁我爹娘了。唉,我爹娘可真是可怜。”慕容北辰不觉伸手,在她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得了便宜还卖乖。”回到卧云阁,迎接凝猫的,果真是气势汹汹的周氏。周氏一看到凝猫回来,眼看就要发飙,但旋即看到了随后走入的慕容北辰,那股气和所有训斥的话,就全都在喉咙间打了个转转,原原本本地就吞了回去,硬生生地扯出一抹笑来。“殿,殿下……”你怎么还没走啊!慕容北辰神态从容,“方才本殿下一时贪恋府上景色,便多逗留了片刻,恰巧跟凝猫遇上了。”“是,是吗?臣妇还以为凝猫又去哪儿疯去了呢。”周氏面上有些讪讪。凝猫则是一脸讨好的笑,这一笑就露出了那缺着的大门牙,显得颇为滑稽憨态。慕容北辰看向周氏,语气淡淡道:“不知今晚本王送来的贺礼,夫人可喜欢?”周氏忙道:“喜欢喜欢,自然是喜欢的。”“那便好。”一时,慕容北辰没说话,周氏也杵着没开口,慕容北辰没走,她可也不能把女儿跟他单独留在这里。默了片刻,慕容北辰又道:“那贺礼,黄大人可喜欢?”周氏顿时有些发愣,“我家老爷他,也是极喜欢的。”周氏摸不清慕容北辰在这兜这圈子到底是啥意思,她一时便没再多说,又沉默了下来。凝猫见他们这圈子兜得,可真是着急,她便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娘,那我的礼物呢?”周氏闻言,这才陡然明白过来慕容北辰这话里话外的暗示,顿时一阵懊恼,赶忙就从袖兜里掏出了一个雕工精致的小盒子来。凝猫一见,顿时就欢喜得不得了。小盒子一打开,一阵音乐便溢了出来,凝猫神色顿了顿,好亲切的音乐,是八音盒。盒子里是一片蔚蓝,在一面透明琉璃的下方,是蓝色的水。八音盒里的蓝色水波荡漾起来,仿佛大海泛起波涛。那琉璃水面上放着一只小小的船儿,那船儿竟随着音乐前行,拐弯,打转,仿佛在翩翩起舞一般。周氏看呆了,这么小巧的一个东西,竟然做得这般精致细腻,最神奇的是,这音乐究竟是从何处传来?周氏在为这八音盒的精妙赞叹不已,凝猫却在暗自里掂量起它的价值来了。这个年代的八音盒,非重金而不可得,土豪哥就是土豪哥!他愿意为自己花下重金,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凝猫看着,亮闪闪的眼眸中渐渐染上了笑意,又暖又甜。她低低道:“我也很喜欢。”牙痛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早春二月,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自从大年夜掉了一颗牙之后,凝猫的其他牙齿都好似有感应似的,接二连三的掉,一个月来,总共四颗牙齿集体阵亡。而掉了牙后,真正难受的是长牙的时候,牙龈又肿又涨,而且每次凝猫总会伴随着高热。明明前年和去年三哥换牙的时候就相安无事啊。换了一轮牙,饮食上清减不少,又烧了这么几次,她终于是瘦了些。这会儿她满嘴的牙还没长齐整,但好歹当头的门牙算是长好了,门面也算是装裱妥帖。早餐,三个不用上班的孩子围坐一块儿吃着。今日做了花生酥,又香又脆的酥饼,可做得少,凝猫来得最晚,已经只剩最后一个。她伸手就去拿,没想到半道却被人截了胡。萧子渊泰然自若地把从凝猫手里抢的花生酥往嘴里送,语气平淡,“我要吃。”凝猫顿时气结,“凭什么!这都剩最后一个了!明明该是我的!”“哦,可是它现在在我手里。”还被咬了一口。凝猫恨恨地望着,闻着那香喷喷的味儿,口水都要淌出来了。这人,真是可恶至极!他越是这样,凝猫的反骨就越盛,一把就从他手里把那半个花生酥抢了回来,快速地往嘴里一塞,“现在它在我手里!有本事你来抢啊!咳咳咳……”萧子渊看着她把自己咬过的花生酥往嘴里塞,手上动作顿了顿,挪开了眼皮,没说话。凝猫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落败了下去,一时面上不觉现出得意之色。这时,景瑞从旁客观道:“凝猫,师兄是为你好,花生是发物,你吃了牙龈会发炎。”凝猫闻言顿时被呛了一下,狠狠咳了起来,小脸顿时咳得涨红。而萧子渊,依旧神色淡淡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凝猫望着手中只剩一口的花生酥,一时有些讪讪。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可是他不会好好说话吗?干嘛一定要用抢的。凝猫都已经吃上了,更何况是在萧子渊面前,这会儿哪有自打嘴巴的道理,她嘴硬道:“我才不会呢!”事实证明,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有些事,真的就说不得。第二天,她的牙龈就肿了起来。刚开始只是有一点点的发炎肿胀,凝猫不想自打嘴巴,再给萧子渊笑话,所以,她就假装没事地过了一天。没想到第二天一醒来,牙龈的肿胀更严重了,她几乎只是张了张嘴,便已经疼得两眼冒泪花。伸手去抹,更是一碰到便是要一阵钻心的痛。凝猫从床上爬起来,浅黛一看到她的脸,顿时就惊呼了起来,“呀,小姐您的脸,怎么肿起来了?”凝猫连滚带爬地跑到铜镜面前,可不就看到一个半边脸肿得老高的丑女孩吗?“我……牙……疼……”这三个字,她花费了吃奶的劲儿才吐了出来,那声音听着,别提多可怜了。四个丫鬟这都被惊动了,他们都纷纷开始自责,怎么之前她们都半点没察觉呢?这要是被辰王殿下知道了,她们几个可又要有好果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