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猫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他,“你既有法子,那刚开始为什么不这么做!”萧子渊默了片刻才吐出几个字,“我不想被他笑话。”凝猫:……这人真踏马是够了,就为了不被自家师父笑话,竟然连累自己在这偌大的行宫里走了这么久!凝猫还没来得及爆发她的洪荒之力,一阵莫名冷风就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股森冷的寒意。凝猫觉得自己眼睛花了一下,鼻尖嗅到一股淡淡檀木香,须臾之间,自己身侧便立了一个人。凝猫愣了片刻,旋即一股欣喜若狂涌上心头,一开口,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口冷风,一下连打了两个打喷嚏,到嘴的话就都被这两个打喷嚏打散了去。下一秒,凝猫被一件厚实又温暖的大氅从头到尾裹上了,那股檀香无孔不入地往她鼻尖钻,让她有些发痒的鼻尖变得舒畅了不少。再下一秒,自己双脚腾空,就此离了地。这一次,她不是被拎起来的,而是被抱起来的。她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让自己在他身上挂得稳稳当当。慕容北辰眼神淡淡地扫了萧子渊一眼,然后清淡地吐出一句话,“你好自为之。”然后,慕容北辰就这样,带着凝猫,在萧子渊的面前,腾空而去,一瞬消失在夜色中。萧子渊:……凝猫:……这样把他丢下,真的好吗?慕容北辰好似看到了凝猫的小心思,淡声道:“他师父会去寻他,用不着我们操心。”凝猫咂嘴,突然就心安理得了起来。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不想被他笑话。”凝猫心里又生出了幸灾乐祸的心思,不知道他被笑话的样子,究竟是怎样。包扎他们落了地,慕容北辰却没把她放下,而是依旧抱着。凝猫小心翼翼地瞅着周围,一个完全陌生的宫殿,护卫们目不斜视,站得笔直,好似没注意到宫殿前突然有两个人从天而降。“这是我的住处。”慕容北辰主动交代。所以,他救了凝猫回来,并没有要主动把她交还的觉悟,而是往自家领了。进了暖阁,凝猫身上这才彻底回暖,因还披着慕容北辰的大氅,后背甚至快速地冒起了热汗。慕容北辰把她放在了暖榻上,解开了大氅,看着她,眉头一下就蹙了起来。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很快就扫到了手上,一双剑眉更是危险地眯了起来。“怎么回事?”凝猫被他危险的眼神扫得莫名心虚,说话间竟没了底气,“摔了一跤。”他的双眸有些沉,凝猫感到了一股低沉的气压劈头盖脸地袭来。他忽而起身,就这样走了出去,撇下凝猫一个人错愕地坐在暖榻边上,心里莫名有点堵,他这是在对她发脾气吗?迷路又不是她愿意的,摔倒更不是她愿意的啊。过了半晌,两个侍女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套与她身上这套颜色相近的葱绿色的衣裳。两人分外恭敬,“小姐,奴婢为您更衣。”两个侍女动作麻利又分外小心,没一会儿凝猫就给从里到外都剥光了,她根本来不及阻止,末了也没来得及羞涩,就又被一层层地套上了新衣,一会儿工夫又给包成了圆滚滚的小粽子。两人伺候妥当,二话没多说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真是来也如风去也如风。两个侍女走了出去,对着外头的人愈加恭敬,“启禀王爷,那位小姐身上并无伤处。”慕容北辰只摆了摆手,两人就退了下去。慕容北辰转身进了暖阁,脸上依旧是绷着的。一双眸子深沉似海,浑身上下一如既往地向外散发着寒意。他没说话,只坐在凝猫的身侧,拿过她的手,解开手帕,露出手心那擦破的痕迹。白白嫩嫩的小手,原本似玉一般圆润剔亮,小巧精致,此时却受了破损,瞧着便叫人心生怜惜。凝猫看着他的脸色,再度生出了怯意,“北辰哥哥,这不疼的。”慕容北辰只默着,半晌不语,凝猫也不敢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公子,您要的药膏拿来了。”慕容北辰沉声道:“进来。”来人却是许何非,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凝猫见到他,一下露出了笑来。对这位穿越后结识的第一个人,她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许何非也对凝猫勾唇笑了笑。慕容北辰接了过来,把两人的神色交流看在眼里,声音有些冷,“为何这般久?”许何非赶忙收住了笑,恭敬答道:“太叔凌恼我们欲阻拦他去寻他那小徒,所以故意刁难了一番。”凝猫闻言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要阻拦神医去寻小神医?”慕容北辰一边打开了药瓶,一边淡淡道:“没什么。”许何非却是心如明镜,他家公子对自己无意中捡回来的黄家小姐的宠溺指数可不是一般的高。今夜这小姑娘跟着萧子渊一块又是着了风寒,又是受了外伤,他家公子这不就逮住机会要好好教训一番嘛。就算不能真的把那萧小公子怎么样,那把他扔在那凌霄阁禁地也是一种惩罚——不过这俩小屁孩是怎么走到那儿去的?他家公子腹黑,那位神医也不是好糊弄的,许何非奉命去阻拦神医之时,他刚巧收到自家徒弟的讯号,许何非使绊子的一个眼神动作没留心处理好,就让太叔凌给识破了去。一个个都是人精。凝猫的心思没那么七拐八弯,自然没想到自己就是连累萧子渊的罪魁。她只见慕容北辰沉着脸不欲多说的模样,就乖觉地没再多问。“摊开。”他淡淡道。凝猫便乖乖地摊开了两只白嫩嫩的手,慕容北辰缓缓地倒出药粉,均匀涂抹。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散鼻尖,还有隐隐的如蚁咬般的疼痛,凝猫暗自忍着,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我爹爹和哥哥看到我受伤,一定要大惊小怪了。”尤其是大哥,她觉得最近的大哥已经升级成了大妈,一直对自己过分小心。慕容北辰动作没停,又轻又柔,柔软纱布轻轻缠绕,两只小手被缠上,纱布外层,又裹上了一层漂亮的绢花绣布,轻轻缠绕,把纱布遮了去,又是两个漂亮的蝴蝶结,乍一看,她的手上好似戴上了漂亮的饰品,衬得一双小手愈加秀气。凝猫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住了。他神色依旧淡淡的,“你说这是小姐们流行的新装扮便是。”凝猫又愣住了。这……他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还细心地为她想好了对策,真是……“这几天不要碰水,每天来我这儿换药。”“哦。”凝猫乖乖的。外头又传来了敲门上,“殿下,药熬好了。”“端进来。”一侍女端着热腾腾的药碗就走了进来,放下后便又自发地退了出去。慕容北辰端起药碗,小心地吹着,送到了凝猫的嘴边,“张嘴。”凝猫闻得这股味儿,小心肝不自觉就颤了颤,眉头也皱了起来。她企图蒙混过关,“北辰哥哥,我受的是外伤,不用喝这药。”慕容北辰手里的药勺依旧举着,“这是风寒药。张嘴。”凝猫对上慕容北辰那双黑眸,读出他眸中那股不容商量的意味,她只能乖乖张嘴,一口口地喝下这碗味道怪异的黑汤。喝罢,她只觉得满口的怪味,难受至极。“这么难喝?”他问。凝猫的眼神是哀怨的,这都喝完了才问,会不会太迟了?他起了身,就这样走了出去。凝猫一时无言,所以他刚才问她那个问题,就是问着玩儿的是吗?好气哦。可片刻功夫,他又从外头走了进来,走到凝猫的跟前,再次命令,“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