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月似笑非笑地抬眸看他:“你的神相吞掉了我的花瓣,如今才叫我取走,”她抬手露出指尖捏着的珠子,“还有这定元珠,你当初为了给你师父挡雷劫取走,如今没有用了才还给我,我才不稀罕!”
说罢,她将那珠子随手一丢,珠子摔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打着转。
她最开始想要这珠子,是因为人人都想要,便想夺来讨她娘亲欢心,后来被谢无恙取走,她更想要了,是因为她的东西不能被别人抢走。
再后来她想要这珠子,是因为发现上面还沾染着她的气息,不能留把柄给他人,而如今这珠子上沾着的是谢无恙的血,又得知他当初是因为救他师父。
糜月反而有些意兴阑珊,一个破珠子,她更不想要了。
比起这珠子,她更想要谢无恙的负罪感,和他的歉疚。
通过谢无恙的记忆,糜月发现并非只有她自己对那几件陈年旧事耿耿于怀,他对她也是有愧的。
还有什么比让仇敌对自己心怀愧疚,更痛快的事呢?
果然,在看到她将定元珠弃之如敝履时,谢无恙的眸光黯淡了下去。
谢无恙知道她进入灵府,会不可避免地看到他的记忆,他并不介意。在邀请她进灵府时,他便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将没有任何秘密。
可他意识到取走花瓣,并没有让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缓和。
无论怎样的缘由,曾经的伤害已经造成,就算还回去也无法抹平。反而因为灵府中他的白蛇神相……又惹得她生气了。
糜月没再在意他明暗不定的神色,算算时间,廖红叶她们也应该到了。
她不愿在这里与他纠缠下去,起身欲走时,手腕再度被他握住。
“糜月……”
糜月挑眉:“还要做什么?”
她瞥见他仍流血不止的掌心,想起在桐花秘境里,他割手给自己喂血解毒的那一幕。
唇齿之间莫名泛起一股涩意。
他的血能解毒,倒是很有用的体质,弄些回去给薛紫烟,是不是能炼制出那种可解百毒的丹丸出来?
她没忍住又瞄了一眼他掌心的伤,可惜了,浪费了好多。
谢无恙喉结动了动,脸上粉红的指印依旧清晰。
“我从未将你视为仇敌……”
“你从未将我视为仇敌?”糜月转过身来,正视他,“可我做不到。”
“花瓣你可以还给我,定元珠你也可以还给我,”
那双在昏暗夜色里依旧清透明亮的眼眸,目光如炬,带着足以烫伤他的温度,一字字地叩问进他的心底,“可我的娘亲呢?你能还给我吗?”
“谢无恙,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要走了,再拦我,便是逼我动手。”
糜月撂下最后一句狠话,她手腕上的力道一寸寸地卸下来,她甩开他的手,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去。
……
悬海阁后方的海面之上。
一艘大型灵舟无声停靠在半空中,上面影影绰绰地等候着众多身影。
廖红叶和另两位副宫主站在灵舟最前方,蹙眉望着不远处的悬海阁。
“宫主她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已经有副宫主耐不住性子问。
“再等一刻钟,若宫主再不出来,我们便闯入护宗屏障,杀进去。”廖红叶沉着地冷声道。
话音方落,只见一道熟悉的倩影从悬海阁中飞出,乘着月色,径直朝她们的方向御风而来。
弟子们睁大眼睛,难掩激动:“是宫主,宫主出来了!”
廖红叶心底的焦灼一扫而光,面露喜色。
看来宫主不仅没被隐剑宗人发现,还顺利找到了心法,恢复原身了。
糜月翩然落在灵舟之上,众人们各个欣喜地行礼道:“恭迎宫主!”
她环视一圈,不仅来了三个副宫主、还有上百位在玉京城中驻扎的烬花宫弟子。在东洲的地盘,短时间内能召集这么多弟子已经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