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嫩的少女杨熙摇摇头,巴掌大的精致脸蛋只差写上“不争气”三个字了,“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学学韩老大,去主子和夫人跟前晃悠去,你瞧他多大的决心。”沈括脸色一变,当即握紧了自己的佩剑:“我不!我还想长命百岁。”杨熙耸耸肩,“你瞧你那怂样。要我说呀,咱们家主子放着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王侯公卿的名门闺秀不要,非要千里迢迢去太平镇接上夫人,夫人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沈括摇头如拨浪鼓。我好奇什么呀,夫人再有过人之处那也是夫人,我怕我脑袋在肩膀上待不住!主子在那么多名门闺秀虎视眈眈之下还能素了这么多年,可想而知他惦记夫人的心思是有多么深远。对夫人上心,他怕自己还没到冠礼就死于非命了。不好,不好。杨熙心想着:沈括这傻狍子难得机智了一回呢。……回到小院子里,韩恕已经不见了。宋景桓的解释是:“韩恕说他身子已经大好,可以上山打猎去了。我也拦不住他的好意。”听起来虽然没啥诚意,但也不像是编的。钱宝儿便信了。那个叫韩恕的大高个看上去一副唯书呆子之命是从的模样,但也许他是因为受伤了被他们救下来了,又见他们如此的穷还养他才心里有愧,想着要今早回报恩情才这么迫不及待地上山去了。钱宝儿还是忍不住想了想:那个大高个韩恕不会打猎的时候被猎物打了吧?但这念头闪过脑海便被她否决了。上山会被猎物打的,应该是书呆子才对。瞧他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也就追追野兔了吧。灶房里宋景桓吃了一半的面还搁着,其他的碗啊锅啊都洗好了晾着,钱宝儿探个脑袋看了看,目光落在桌上那碗面上面:“没吃完,可惜了。”说完便念叨着:“糟蹋粮食会不会遭报应啊?”末了又叹了口气,“下雨会不会遭雷劈啊?”宋景桓一脸无奈,“行行行,我把那半碗面吃完去。”某钱大小姐笑得像奸计得逞的小坏蛋。面无疑已经糊了,然而宋景桓吃的还挺开心的。钱宝儿就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吃,这个人吃口面都像吃御厨做的山珍海味一样讲究,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矜贵,这不是刻意装就能够装出来的东西,而是打小养成的东西。这个书呆子,怎么可能会这么穷呢?钱宝儿如是想着,在他终于喝完最后一口面汤之时,心血来潮地拍桌兴奋道:“书呆子,你会下棋不,咱们来下棋吧!”宋景桓顿了顿,将海碗搁在了桌上:“下棋?”钱宝儿郑重其事点点头,“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下棋,可以排忧解闷,但我还没试过,不知道管不管用。”说这话时,她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像是回忆起十分愉快的过往。小胖子说,他被别人欺负了,心情不好就去下棋,那个时候她还嘲笑他胆小。可是小胖子又说,只有冷静下来了才能想到办法打赢,要不然一个人打一群人是打不赢的。宋景桓眼中一片柔和。看样子,那个“小胖子”说过的话,她都记得。片刻之后,宋景桓把桌子给搬到院子里来,随后把棋盘也给拎过来,两张破凳子也只好将就了。钱宝儿坐下还试了一下凳子,扭了好几扭才放心,“这个凳子比之前的结实多了。不过要是院子里有张桌再摆上几个石凳子,就完美了。”宋景桓笑笑没说话,径自摆开了棋子。钱宝儿撸起袖子,一副要一战到底的模样,“书呆子,今个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太平镇一把下棋好手的风采。”宋景桓脑子里蓦地跳出一副双丫鬓少女跳着脚大喊:“不行,这个地方我下错了!重来!”的画面。忍俊不禁。“你笑什么,看不起我是不是?”“不敢不敢,娘子想必师承高人,自是不差。”多年后钱宝儿再想起这一幕,就只想说一句话:这货贼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教她下棋的人不是钱老头也不是私塾的先生,可不就是能个小胖子么!当然,开场时钱宝儿雄纠纠气昂昂,没一会儿便沮丧地要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就眼睁睁看着的半壁江山全部沦为敌营,然后,全军覆没。这棋局,无疑输得一塌糊涂。宝儿心里苦。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但她的沮丧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叹了口气以示哀悼,转头又斗志昂扬。粗鲁地抹了抹自己的鼻子,豪气地道:“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