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前门被敲响了。
狄夫人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抱怨:“大半夜的,还能有谁来做客不成。”她慢吞吞从床上下来,继续抱怨丈夫不知道怎么想的,都已经这么有钱了,也不说买一套大房子,也不看看这个巴掌大的小屋,前门的声音能传到她当家主母的卧室。
丫鬟也赶紧爬起来点蜡烛,然后喊醒了老仆人,一起打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穿一身斗篷,狄夫人正在疑惑,就听女孩子说:“嫂子,我来了。”
你谁啊,为什么叫我嫂子,我家里没有妹妹啊,狄夫人更疑惑,又看这个小姑娘孤身一人,赶紧把她迎进来,打算仔细问问小姑娘为何深夜造访。
小姑娘看上去也非常紧张,她小脸通红,浑身哆嗦,仿佛下定了决心,忽然对第夫人自我介绍:嫂子,我是赵氏徽柔,我来看我的驸马。
啊?什么?姑娘你说是是谁?
狄夫人压根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里听到了驸马这个词汇。
驸马,哦,你来找你驸马,等下,你找你的驸马,你岂不是公主?
狄夫人吓得差点原地起飞,她被丫鬟和老仆人扶着后退三步,才反应过来小姑娘确实自称赵氏徽柔,这正是咱们官家的独生女福康公主的名字。
“我是不是没睡醒,我一定是没睡醒,怎么会看到公主出现在面前呢!”狄夫人闭上眼睛念叨起来:“我肯定还在睡觉。”
忽然又想起来,刚才公主好像称呼她嫂子,哈,我就说我在睡觉吧,公主又不是她妹妹,怎么会称呼她嫂子,这个乱了辈分儿了。
等下,想起来了,似乎确实有规矩,开国的陛下说公主是君驸马为臣,嫁到臣子家里依然无比贵重,因此公婆自动降一等,不能自称公主的长辈,而是要以哥嫂自称。
所以现在公主称呼她嫂子,才是正确的呢。
狄夫人倒抽一口冷气,公主真的过来了,这怎么可能,再看灯光下这个小姑娘虽然披着斗篷,但通身气派不凡,实在是贵不可言,这可是官家的独生女啊。狄夫人两眼一翻,倒在婢女和老仆的手臂上。
徽柔公主吓一跳,她半夜造访,惊吓了驸马的亲母,这可如何是好。她慌忙上前一步,却见狄夫人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跟着丈夫在西夏沙场见世面的狄夫人,大风大浪过来的,现在已经恢复了理智,她赶紧上前一步:“关门,
点灯,派人赶紧喊老爷回家啊!”
徽柔公主瞅着婆母忙得满院子乱飞招待她,心里过意不去:“嫂子不要忙了,坐着就好。”她目光看向厢房,门口露出个脑袋,是个小男孩,大概是未来驸马的兄弟,公主也看过去,小男孩赶紧关上门躲回去了。
长的真好看啊,公主心里升起憧憬,狄咏是五个儿子里面最好看的,也不知道到底长啥样,我现在既然都私奔过来,我觉得出格的事情不差这一件,我现在就要见见他。
她大着胆子提出了要求,狄夫人一拍脑门:“那小子呢,赶紧让他收拾收拾出来好好见礼。”
婢女颤抖着说:“二少爷今天不在家啊,他去樊楼了。”
樊楼!
是我知道的那个樊楼吗?
那是一个饮酒作乐通宵达旦的地方,全城的浪子都在那里醉生梦死,和不正经的女人们寻欢作乐,跟平康街上一个样。
徽柔公主愤怒了,自己辛辛苦苦私奔过来,发现老公在樊楼和不正经的官妓彻夜不归,他怎么能这样呢?
狄夫人也慌了,她根本不知道儿子怎么跑那里跑去了,赶紧逼问老仆人。
“你带少爷去的吗?”
“是的,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
“少爷说不要告诉您。”
“少爷这不是吃了晚饭就跑了。”
徽柔公主听着自己的驸马已经在樊楼包夜了好多好多天,心里更是愤怒,想要回去找母亲诉苦,却想起自己是夜开宫门,再一想她破釜沉舟私奔过来,就遇到这样的男人,以后可怎么过。
正不知所措,却见狄夫人愤怒地举起了一根长长的扫帚,一脚踩掉扫帚尾巴,然后挥舞了起来:“备车,老娘亲自去樊楼把小崽子拎回来。”狄夫人说完就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扫帚上了马车,徽柔公主哪见过这样的女壮士,也跟着上了车。
很快两人就到了樊楼,狄夫人扔出一包银子,让掌柜的消了音,带着公主隐蔽行军,蹑手蹑脚到了狄咏的房间,还没走近就听着女人的嬉笑声,仿佛满屋子挤满了女人。
狄夫人气的眉毛都立起来,悄悄在窗户上捅了一个洞,往里面看去,徽柔公主学着她的样子也往里看。
果然满屋子都是女人,各种相貌各种衣着的,挤得满满当当,从这么狭小的视野看去,就能看到不下几十个美女,全都挤在狄咏身边,嘻嘻哈哈的场面不堪入目。
徽柔公主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差点闭上眼,可是再一看却
发现了问题。
按理说男人去找官妓,根据话本上的故事推测,徽柔公主觉得场景肯定是男人坐中间,左拥右抱,一双不老实的毛手左右开弓动手动脚,然后女人们给他喂葡萄,或者更没有廉耻的直接把衣服扯开了。
可是现在眼前的场景虽然也是一个男人坐在中间,周围挤满了女人,可是现在这些女人全都伸出手,试图掐这个男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