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得那叫一个干净那叫一个明亮,那些窗被她擦得连苍蝇都不好意思落下,她也不罢手。
此刻,春秀楼二楼的某个姑娘房间,某个姑娘眼看着小丫头越擦越来劲,已经推开了窗爬上窗台,连外面也开始擦,直替她担心,这也太拼了吧?
赶紧到窗口,试图把她拉进来。
“丫头,你快歇歇吧,外边不用擦,这多危险,快下来。”
小丫头其实一直在盯着街上的某个大门口看,冷不防被人拉下了窗台,小手一松,一大块湿抹布掉下去了。
啪叽一声,抹布似乎砸中了什么。
紧接着窗口下的街边有人出声:“呸呸——呸,哎呀我去……老子刚理好的发型,谁干的?给我出来!”
小红缨转身趴在窗口,伸出小脖子朝下看。
下面的人一身黑衣小分头,一手拎着个肮脏的抹布,另一手还在擦额头的水,正仰着头往楼上窗口看。
那一瞬间,窗口下的人愣住了。一双漂亮的大眼正在惊讶地朝他眨,四条麻花小辫在头两侧反绑出可爱的环。
“你……”黑衣人惊呆着,讷讷想要开口说话。
窗口的小脑袋突然缩回窗里不见,仿佛一切都是幻觉。使劲仰着脖子瞪眼往上看的人终于失去了平衡,一屁股跌坐在街上。
蹬蹬蹬一阵楼梯响,接着是一阵匆匆脚步声来到门外,然后房门被推开,正是街上的黑衣人。
屋里的姑娘皱着眉道:“哎,不就是块抹布么,你有完没完?”
黑衣人根本不理姑娘,盯着窗口边静静站着的小丫头愣着眼看,忽然问:“你怎么在这?”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啊?”黑衣人被这句话回得有点懵。
屋里的姑娘看得也有点懵,感情你们认识?
这时楼梯又是一阵响,金妈领着伙计上来了:“这是哪位猴儿急挨憋的,连规矩都不走就上楼?”
话音落下金妈走进屋门口:“我天,这不是……认骰子不认祖宗的李队长吗?咯咯咯……您是不是进错了门儿了?”
黑衣人正是李有才,昨天早上,县里的侦缉队在小焦村执行任务过程中死了二十多,伤的也有,突然出现了人员缺口,于是要求外面的各处便衣队抽调人手,临时到县城里顶班。
李有才的绿水铺总共才仨人,无奈之下连他这个队长都顶来了。
实在懒得跟着侦缉队满街乱转,他单溜出来,准备去赌坊打发时间,结果走到春秀楼窗口下,正巧让抹布给砸了。
李有才很少逛妓院,所以他并不认识金妈,不过他这种身份比较容易受关注,所以金妈对他有些了解。
姑娘见金妈也来了,赶紧将事情简单一说。
“啊?你们认识?”金妈也瞪了眼。
李有才点点头:“对,认识,她是……那个……”话说了一半突然没法说了,刚才只顾着纳闷,这才猛想起来,蛇鼠不同窝,这什么地方?
这得怎么说才好?
瞬间没词儿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圆。
小丫头突然竖着小眉毛怒道:“在绿水铺的时候,他看我无亲无故一个人,就说要给我买糖吃,结果他想欺负我,让我脱裤子。”
“啊?”李有才的下巴掉了。心说姑奶奶,什么表哥表妹烂大街的说词那么多,你非糟践我干什么?
姑娘的脸色瞬间变了,小丫头这一句话,似乎勾起了她的伤心故事,立即怒视李有才。
金妈的下巴也掉了,这可是老娘的“未来头牌”啊,还指望她的初夜卖个大价钱啊,赶紧慌不迭地朝小丫头追问:“那你……脱了吗?”
“没脱,跑了。”
呼——“哎呀老娘这心,差点碎了。”金妈挥舞着粉手帕捶了捶胸,猛然转头看身边的李有才,也竖起了眉毛:“姓李的,你小子也太禽兽了吧?啊?平常人五人六儿的,感情你也这么不要脸?这是来抢人的是吧?老娘告诉你,这是春秀楼,侦缉队也不好使!”
姑娘也道:“禽兽不如!”
“我她这个事……”李有才脑子有点乱,嘴也有点乱。
事情发生到现在,屋门外的走廊上已经围了不少姑娘,早都看不过眼了,不知是哪个爱挑事的突然义愤填膺道:“还看什么看啊,姐妹们,打他个臭不要脸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呼啦一声姑娘们涌进了门,粉拳秀腿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