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尺一头钝,一头尖,在女修手中滴溜溜地旋转,停下时尖端正指着齐开阳与柳霜绫。
“是你们?出来吧,别藏了。”女修转身对着二人,玉掌一合将短尺收起,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齐开阳见这女修依然是幻容的样貌,双睫上却闪烁着月华般的淡淡光芒,对视她的一双眼睛时如望深井,渊遂迷人。
柳霜绫掀去玉纱,光华合拢又聚回簪花百褶裙上变作三只彩燕,她莲足在地面轻轻踩了踩,一双春山眉不由一蹙。
“亿年之前仙佛决战于此,天崩地裂,时至今日仍有残存的阵法禁制,踏入者修为法宝皆受其扰。”女修也抬足跺了跺地面,道:“你们一踏入这片贫瘠土地我就已察觉。”
“为何此时才揭破?”柳霜绫举目四望来回打量,终于对着东方停下,媚目一眨不眨地细看不停。
“要你们帮我!”女修恨恨咬牙,道:“你们可知此地发生了什么事?”
“村民不事耕种,只生小娃娃,拿小娃娃换银两一夜暴富。”齐开阳不喜她颐气指使的模样,取笑道:“原来你彻夜不归,已提前来试过了,自己不成,想着找帮手。”
“柳霜绫,这人到底是谁?”女修指着齐开阳沉声道:“此事干系甚大,不能让来历不明的人在此捣乱。”
“我也不清楚呀,路途偶遇,搭个伴儿。”柳霜绫气定神闲,目光依然望着东方道:“我信他就是。”
“好,你信他,那我信你!”女修面色终于缓了下来,走近二人,顺着柳霜绫的目光指着道:“那里有一处幻阵,一处禁制。幻阵将山石幻作寺院与金身,专一诓骗村民。禁制用以压制血光煞气,有此禁制,不细查难觅踪迹。修士最不喜昏莽山,就算往来都是匆匆而过,谁会来在意细查?”
“既有血光煞气,为何不见怨气冲天?”血光之灾必有生灵死难,生灵既死,自有怨煞生成。
煞者血流得多了自然而生,怨者源于生灵惨死之前的一点通明,留下余怨不散,二者同生同伴。
血煞之气可困,怨声载道如鬼哭狼嚎,岂能光凭一个阵法就镇住?
柳霜绫不明就里,道:“而且我见那阵法里竖着丹鼎,若我没认错,乃是《三十六水雷丹法》,亦五雷正法之术。邪魔功法不同,用五雷正法炼出的丹丸又能做什么?还有……你是谁?我又为什么要信你?”
柳霜绫转回目光,双捷上也闪烁着淡淡的蓝光,伸手拉住齐开阳的手掌写道:“若有不妥,速速离去。”
“信不信,一看便知,何必问我。”女修冷笑一声,道:“五雷法就五雷法,偏偏要安一个正字。亿年之前不就为了一个正,一个邪,搅得周天翻覆……”
话音未完,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纷扬成十余道红绸般的血柱遮蔽了这方天地。
三人猝不及防,气机在一霎那间就被锁定,血柱悬悬垂下,长长的彩旗般飘扬,腥味扑鼻,煞气冲天。
两条血柱之间又有细丝正在循循编织,片刻间密如罗网。
“好快的布阵手段。”柳霜绫心中暗忖,猛觉足底煞气逼人,忙向前一扑。
十余道血柱从地底喷泉似的直冲霄汉,与空中的血色绸缎遥相呼应,很快便接在一处,像一朵可怖的血色花朵将三人困在其间。
那血煞之气冲人欲呕,女修取出一面澄黄的小旗迎风而长,旗面上嵌着璎珞,南红,朱砂,碧玺,桃珠等种种宝石,经由符文相连,霞光灿灿,将煞气隔绝在外。
“你叫什么名字?”柳霜绫媚目四顾,尚未出手,只伸手系了系簪花百褶裙腰间丝带,又取出一串冰珠戴在腕上。
“这时候还问这个?”女修昨夜已试探过,知道厉害,心焦之下斥道。
“还那么趾高气昂的……都是你昨夜先打草惊蛇,才给人设了伏,哼。问你名字,若是我们有人死了,我们三人中活下来的总该互相给族人报个信。”
“说点吉利话成不成?”女修回头瞪了她一眼,忽而嫣然一笑,道:“说的也对,叫我素素吧。”
大敌当前,无论柳霜绫还是素素都已无暇再维持幻容,这是齐开阳第一次同时见到她们的真面目。
都说红花还须绿叶衬,但两朵鲜花一同翩然绽放,便实在难分高下。
柳霜绫眉似春山,一双媚目圆大明亮,眼波款送。
素素双眉弧线弯弯,如初生新月。
比之柳霜绫,她的一双眼睛略细微长,眼角上翘,不及柳霜绫的妩媚,神采奕奕间却多了股温柔。
二女均是鼻梁高挺,但柳霜绫的鼻翼小巧,配上她的媚目妩不可当。
素素的鼻翼舒圆,礴然大气,雍容华贵。
柳霜绫生就一张樱桃小口,绰绰风姿,娉婷似水。
素素的香唇丰满莹润,就如一团燃烧的烈焰,最妙的是她嫣然一笑时,两边唇角下方各凹出枚小小的浅涡,将她原本落落大方的样貌里平添一分娇俏。
这也是齐开阳第一次看见柳霜绫傲人的身材。
女郎只是紧了紧丝带,一身宽松的簪花百褶裙束躯如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