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宇试着把弟弟身上的被子扯下,但小孩抓得很紧。他没办法,只能又连人带被地将其抱起来。
他一边将弟弟往上拖了拖,一边道:“我们家之前跟顾家有过婚约,岁岁现在又已经成年了,恰好顾家那位今天也在瑞康医院,我方才去跟他约了时间。他就这周末有时间,到时候安排两人见见吧。”
苏母蹙起眉头:“只是多年前的口头承诺。别的人见见也就罢了,可听闻顾家那孩子脾性古怪,暴戾嗜血,家里四四方方全是监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不适合岁岁。”
“就算不适合也该苏泽岁自己拒绝,他长大了,有些事该自己面对。你们把他保护得过好了,才让他愈发肆无忌惮、任意妄为。早该让他见识见识社会险恶。”
苏母理智上明白自家大儿子是对的。
她默然地看着电梯下降到一楼,许久后才开口:“他也在医院?”
苏铭宇知道她话里说的是谁,接话道:“意外受了点伤吧。”
“意外伤?他做的是正经行业吗?”苏母对小儿子未来的相亲对象天然抱有不满,眉头紧皱道,“以我多年看人的经验,像他这样浑身上下不见正气、唯剩怨戾的人,定是为达目的、什么血腥的事都能做出来。会受伤八成是被人报复了。”
“岁岁只是小调皮捣蛋,但心地还是善良的,是好孩子。让他见这种实打实的恶人,我实在是不忍心……”
苏家几口人的话音逐渐远去。
长廊转角处。
一个身形修长、背部挺拔的男人站在避开透窗阳光的阴影里,漫不经心地把手中剩余的绑带丢进垃圾桶里。
距离不远,几人的话尽数落入他本人的耳朵里。
换了正常人,被如此控诉,该尴尬愤怒得无处遁形;要是换了不要脸的疯批,许会笑着拍拍手,说着“有趣”。
但男人的反应两不靠,他始终低垂着眼皮,脸上的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定的很差,看起来满不在乎。
“顾先生,你、你怎么重新包扎了?!”管家急冲冲地从转角电梯里跑下来,一出来就看到了垃圾桶的中染血的绷带。
男人不紧不慢地收起拍完照的手机,道:“伤口又裂了。”
说完,他又补充:“别告诉他们。”
管家忙不迭点头,他哪敢给那人通风报信啊。
见男人脸上对此事的明显厌恶,他转移话题道:“顾先生,刚才我暗中跟着苏家那大少爷上了楼了。我花了点时间,打听出他家小儿子的病情和事故原因了。”
他想让男人开心点,就故作神秘地说:“不过首先啊,还是先说说他那长相……”
“等等。”男人打断他。
向来对他唯命是从的管家立刻噤声,等待着更进一步的指示。
苏家小少爷长得惊为天人,睫毛又长又密,跟混血儿一样,又跟男人幼时定下婚约。他想男人定是想再盘问一下其中细节。
然后就听对方说:“我不想知道。”
管家:“?”
“我对蚕蛹没有兴趣。”
他从北边电梯下来时,长廊另一头的苏家几人在他视线中一闪而过。远远的,那用雪白被子包得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的人格外显眼。
连走路都被裹起来抱在怀里,显然是溺爱过了头。
他对这种温室中的娇花不感兴趣。别说是听管家描述对方,哪怕是有现成照片,让他掀起眼皮看看对方的长相如何,他都嫌浪费时间。
言简意赅的他自己是省时间了,可怜的管家却一头雾水地:“???”
什、什么蚕蛹?哪来的蚕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