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旦见我面上的冷漠之色,又似是轻叹了一声,隐隐约约间又瞧着她端起了一碗药汤,一勺药递在我的唇边,“西施,赶紧将药喝了吧,军医说了,一日要三服。”
我点了点头轻应,微微张口将药含下,口中蔓延的苦涩却不敌此刻心中的苦涩,夫差,你此刻又究竟在哪里?可知我有多想见你,又可知我有多少话想与你说。
“西施,别再多想了。”郑旦在我身旁又轻声道:“安心睡吧,我陪在你身边。”
我闻言缓缓闭上眼,在无尽的酸楚与思念中,昏睡了过去。
一夜睡得很沉,当我再次转醒之时,望向帐外已是东方泛白,一片明亮,那拇指大的油灯早已燃烬,我抚摸了摸额头,终于没有昨夜那般疼了,身上的热意也消退了不少,看来是药效起了作用。
“西施,你醒了!”就在这时,郑旦突然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一道刺眼的金色曙光照射进了帐内,我用手遮住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对着郑旦轻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过了午时了。”郑旦叹了一声,又道:“藏将军说大军本来今日辰时就要开拔,范大夫见你睡得正沉,坚持要等到你醒了再出发。”
“这么晚了?”我撑起身子,有些惊诧。
“西施,你可饿了?”郑旦又凑至我身前,关切道:“军中食物大多是干粮,你病了不宜再吃这些,我今早特意为你煮了白粥,吃了粥后还要按军医吩咐继续喝药。”
“郑旦,还好有你在。”我感动地看着郑旦,能在这乱世有这样真心相待的姐妹,是多么大的一件幸事。
“我去将粥热热!”郑旦望着我笑了笑,又很快跑出了帐中。
夫差回吴
待我吃完白粥,又在郑旦的叮嘱下喝完药,便听藏将军在帐外唤道:“二位姑娘,范将军传话,二位姑娘若是收拾好了便可接着上路了。”
“谢谢藏将军,我们知道了。”郑旦轻声在帐内回应道。
“西施,你身子可还受得住奔波?”郑旦拉过我的手,向我关切问道。
“我已好多了。”我对着郑旦点了点头。
简单收拾一番,我与郑旦又重新坐上了马车,马车摇晃地向前缓缓走去,我掀开车帘望着回路一片尘土纷飞,不禁泪眼朦胧,离姑苏城是越来越远了,我与夫差再相见的机会也是越来越渺茫了。
我定定的看着回时路,突然只觉一道目光正凝望着我,我转过头向那道目光望去,正是范蠡,那目光遥远而迷离,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仿佛穿过了尘封的历史,眼底闪烁着湿润的光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淡淡的哀伤,又好似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自从昨夜我将他认作了夫差,我们便再也没有说过话,或许是因为难堪,或许是因为被人偷窥心思的一丝羞恼与逃避。
我将帘子放下,闭目靠在车壁上,我就要这样跟着他们回越国么?凭我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回去?
“西施,你身子可还好?”行走了一段路程,郑旦关切的声音又从身旁传来。
“马车走得这样慢,我没事的。”我对着郑旦摇了摇头。
郑旦握住我的手点了点头,我又靠在车壁上小憩,脑海中闪过和夫差相处的一幕幕,仿佛是一场梦一般,想起他为我写的诗,嘴角却还是忍不住有了笑意,笑着笑着又眼角含了泪意,那是命运弄人的无奈与悲恸。
“范将军,不好了!”我正冥思之时,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焦急与紧迫传来。
我又掀开车帘,只见一个将士从前方踏马而来,手中挥舞着旗帜,口中仍旧向范蠡不断呼唤着。
只见范蠡很快停了马,我们坐着的马车也很快停了下来,那将士利落地翻身下马,疾步至范蠡身前,急迫道:“范将军!大王在淮河边城与吴王夫差主力先锋相遇,还请将军速援!”
“什么!夫差这么快就回来了!”范蠡瞳孔微微一震,语气带着一丝显然没有料到的难以置信。
“只是先锋部队,预计只有几千人!”那将士又回道:“大王只有一万精兵在淮河,若是等到吴军主力全部回援,恐怕难以抵抗。”
他说什么?夫差回来了?我紧紧攥着车帘探向窗外,只想听到他更多的消息,激动的泪一下就忍不住簌簌落了下来,他终于回来了。
“藏名,你领三千精兵带着缴获的物资速回越国,其余人,跟着我一起去支援大王!”范蠡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风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