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千户所,女眷们都被聚在另外一处,徐慧听到前头差官在问某人某家充军几人如数上报,确认后,这才又由千户所下某百户所下属总旗们领着过去。
因徐靖姚看着非常精神,身强体壮,便列入正军,他的大儿子十三岁的徐煜记作军余,一家共发了七斗米。
一石米约莫一百二十斤左右,七斗米大概九十多斤,虽然五口人填饱肚子是不够的,但起码也比在路上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儿好太多了,徐靖姚一家人都十分高兴。
可徐靖庵是被人搀扶着才勉强站起来的,身体一看就单薄孱弱,总旗的眼神赤裸裸的嫌弃,只能记作军余,发了一斗米,冯氏一看自家一样五口人只有一斗米,哪里能撑到下个月发粮,立刻哭天喊地的抹泪起来。
徐慧她们分到的总旗姓余,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方脸小眼,看起来十分严肃,对冯氏的哭闹很不耐烦,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无论诸位以前都是做什么的,如今到了我们西千户所来,便要守我们的规矩!”
一个千户所下属数个百户所,每个百户所又有数个总旗,每个总旗下管五十军丁,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听说总旗和小旗都不是世袭的,能做上去的便是有些本事或者背景不错的人,徐慧可不想一来就得罪了人家,忙上前一把捂住冯氏的嘴,不让她再哭喊。
冯氏不防被徐慧捂个正着,立刻挣扎起来,徐巧珠愣了一下,伸出手就要挠徐慧。
徐慧压低声音贴着冯氏耳边冷声说:“想想指挥使的鞭子!”冯氏愣住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不再挣扎,徐慧一把把她推到张牙舞爪的徐巧珠身上,快步走回徐靖庵身旁。
余总旗把众人带到一个禾场上,又对来的五个人道:“这是新来的军户,我这里已经有名册了,如今你们便领他们去瞧住的地方。”
徐慧一家被分到胡小旗麾下,因为能囫囵身走到这儿的罪犯并不算太多,如今胡小旗这里正缺军丁,于是便选了徐靖姚和徐靖庵一家,当然徐靖庵是在徐靖姚的说情下才被选中的。至于架子十足却无成年男丁的徐家三房,胡小旗自然看不中,直接塞给了条件最差的那个小旗那儿。
胡小旗约莫三十出头,人也不似余总旗那般严肃,挑好后,他先领徐靖姚和徐靖庵等人去看房子。
流放了这么久,徐慧她们终于分到了两间土坯茅草房,送他们到住所的胡小旗说:“这房子是新盖的,你们要是想盖院子,就得自己想办法,我家在前面坡上住着,有事可以直接去找我!”
徐慧忙谢过,十分客气的询问他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胡小旗对徐慧的态度十分满意,且听她说徐靖庵原是个书院山长,不免有了几分敬意,便笑着说:“咱这儿天冷的早,你们得尽快盘炕和做灶,不然等上冻了就干不了活儿了,我那里有匠户名册,也有相熟手艺好实在的匠人,需要的话打声招呼就行!”
徐慧这才想起,这是个架空的朝代,类似明朝但称齐朝,匠户有专门的册子,要做什么样的工,直接找到管事人员,拿到名册找人做事就行,军户里也有军匠户,这样十分方便,当然也有防止逃跑的意思。
现在徐慧还不知道,她们左右的邻居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军户,每个新来的军户都会被安排居住在老军户中间,方便监督和管理,在这里逃跑无疑于找死。
两间房从外面看着还一般,可一进去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徐慧不由想到一个词“家徒四壁”,在院子里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徐慧扶着徐靖庵坐下休息,正准备想办法打扫房屋,却见徐靖姚带着周氏走了进来。
冯氏因为自家分到的米比徐靖姚家少了许多,心气不顺,便没什么好脸色,徐巧珠直接翻了个白眼,一副很不欢迎的样子。
徐慧看了那对母女一眼,忙亲热的迎了上去,徐靖姚看过徐靖庵,递向徐慧一个布袋,面带讪色的说:“本应多送些过来,可我家两个半大小子,实在--”
徐慧忙接过来,感激万分的说:“多谢二叔二婶,此刻还能想着我们的也只有你们了!”
冯氏一把把布袋从徐慧手里夺过,拉开看了看撇嘴道:“得了七斗米,也好意思只拿过来这么一点儿,还是本家兄弟呢,光顾自己不管我们死活、、、、、、”
周氏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徐慧立刻喝到:“还不闭嘴,不想在这里待,尽可找你娘家人来接!”
“你怎么和我娘说话呢?眼里还有没有长辈?”徐巧珠瞪着徐慧立刻大声嚷道,徐慧冷哼一声:“那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姐?”
冯氏气的就要大骂,巧姐儿这个小蹄子从不把自己当成母亲看待,到了这种境地还敢对自己动辄呵斥,真是太不把她放到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