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赋安忽然觉得很无趣。
不知自己为何要突发奇想到了这庾府,来看这样一对俗世夫妻循着章法去混迹完这一生。
他离开了庾府。
几日后回到辰州。
有一日忽然记起,便将一年前放在书房画缸里的那幅画拿了出来,随手丢进了书阁的仓库里积灰去了。
这一刻的萧赋安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心底的淤堵消减了些。
他忽然意识到第一世时的庾淑蓉或许并不像她看起来的那样愉快。
不然两年后的她不会执意和离,抛却看似美满的生活,带着决绝的死意孤身一人到了同州,不顾一切地要杀了他。
这边的庾淑蓉对萧赋安复杂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她见拜寿堂内的庾澜妘夫妇已经行完拜寿礼,便和楚云舟一齐上阶走向了厅内。
两对夫妻擦肩而过,楚云舟和林方智互相颔了首致意,庾淑蓉和庾澜妘姐妹二人依旧没有半点交流。
庾澜妘走在林方智面前,出了拜寿堂。
人群中对着庾澜妘打量的目光不少。
庾氏一族今日受邀到此为庾誉逸贺寿的子孙幼辈,或是主脉宗亲,或是前途、名声还算不错的旁支子弟。
庾澜妘这样声名尤为狼藉的,在场的人中,恐怕也只有她这样一个。
那些人,即便出身没有庾澜妘好,也自觉自己在某处比她多少高贵些。
对上庾澜妘外强中干的骄傲,只是轻飘飘地回礼一个笑,便在心底慢悠悠地讥讽起来。
庾澜妘感受了这些或深或浅的恶意,只装作不知道,将下巴微微抬起,身体力行地说服自己,她还是庾家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庾澜妘假装察觉不到恶意,林方智察觉到了恶意,却并未太过当真。
他官阶低微,久居儋州,只三年前因回京述职而得以回到上京城中一次,故而对庾家那些未曾流传开来的姐妹龃龉并不知情。
他以为庾澜妘的声名狼藉,不过是因由她脾性太差,加之出阁前与他这个鳏夫醉酒苟合,被众人撞破,败坏了贞节,才会被重视家风的庾家匆匆嫁出,斩断联系。
林方智至今坚信着,只要他和庾澜妘让庾誉逸消了气,这位曾经将庾澜妘视作掌上明珠的当朝宰相,一定会原谅女儿的少不更事,为他这个孝顺懂礼的女婿铺就锦绣前程。
直到所有到场的庾家族亲都行完了拜寿礼。
宴席开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内急前去小解的林方智,才在回程路上无意听见了庾澜妘和当朝皇后的往日龃龉。
两个庾姓的旁支子弟站在假山后面,说起席上腆着笑脸到处和人攀扯关系的林方智,言语间极尽讥讽。
“庾澜妘结怨的人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能保下一条小命便已是万幸了,谁敢和他们夫妻二人沾上关系?”
“我看那林方智好像真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