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卷轴被轻柔地展开。四名侍从提着画轴的四个角,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展示在圣人面前。画面上峰峦起伏绵延,江河烟波浩渺,气象万千,壮丽恢弘。山间高崖飞瀑,曲径通幽,山水之间还布置了渔村、渔船、野市、桥梁等景物。绿柳红花,长松修竹,景色秀丽。画面山势高低起伏,回转分合,松紧疏密,相当和谐。“好!画的妙极!”“手法精炼,工笔细致,色彩绚丽!展现出山河的雄伟壮观!”“几年不见,吴景生的画技更胜一筹!”“这出门游历一番,画面上细微之处,处理的甚好!撇去了从前的浮夸!”圣人和诸位相公们纷纷叫好。一直在禅院休憩的佟贵妃,听到前面的动静,亦赶了过来。当见到吴景生的江山图时,佟贵妃忍不住拍案叫绝。“巧夺天工,如临活现!”吴景生垂眸,面上一片淡然,唯有眼尾的一缕潮红,露出主人的欢喜。显然,他对自己的画作也是满意至极的。庞聚德失落地垂下脑袋。虽然他深知自己和吴景生的差距,但如此直直白地面对悬殊的实力,心中终究是不好受的。“庞兄,无事,你并非垫底。”同窗们轻声抚慰。“没错,咱们虽败犹荣。败给吴景生,并不丢人。”庞聚德画的是一学子在窗前苦读,窗外树枝上落着几只喜鹊。他这幅画有些取巧,一是表明自己求学苦读的心,二是期盼着喜鹊带来个好意头。“画技工整,中规中矩。”众人拟下评语。国子监祭酒四处环顾一圈,正想宣判胜者是谁,就被文钰打断。“请诸位大人品鉴。”女郎清冷的声音,好似山间的泉水流淌,给热闹的气氛降了好几度温。“国子监祭酒,莫要着急。我们先看看文钰的画。”顾南夕挥挥手,示意仆从们把画轴呈上来。“多此一举。胜负已定,何必让人家小娘子自取其辱?”“这些小娘子,个个心比天高,把自己的一方院落当成是浩瀚蓝天。真以为闺中的吹捧,就是天下才女了?”有那瞧热闹的大娘们,心中不落忍。一个好端端的小女郎,不仅抛头露面,还让这些个缺德鬼指指点点。大娘横了一眼周围的碎嘴子们:“人家小女郎,好歹会写画会算,你们又晓得几样,凭什么说人家?若是换做你们在这场上,怕是连笔都不会握。”“没那金刚钻,就不揽这瓷器活。我知自己不会,就不会去拔这个尖。”“丢人现眼到家了。这不连累家中兄弟吗?”佟贵妃的视线在顾南和文钰之间转了几圈,她他们并不为这些酸话所动,心里莫地舒了口气。年轻皇帝向顾南夕投去询问的眼神,能行吗?阿姐?行不行的,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能退缩不成?顾南夕郑重地对圣上点点头。年轻皇帝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决定给阿姐留点颜面。他并未像对吴景生的画那样,当众展开,而是命人直接把画轴呈到御前,自己当这第一个赏画人。众目睽睽之下,年轻的皇帝手一顿,视线僵直一瞬,随即,血色自耳朵蔓延到整张俊脸。他身旁的佟贵妃,杵杵皇帝的胳膊,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看过头去,看看究竟是何画,让圣人看得如此入神。两人头靠着头,气息交缠着,眼神时不时在画上瞄一眼,又相互对视。浓浓的情意,粘稠得几乎能拉丝。这番场景,看傻了众人。回神啊!皇上!有古板的老学究坐立难安,吹胡子瞪眼,想要训斥什么,但顾及一旁坐着的佟太师,只能忍下这口闷气。“佟贵妃果然宠冠后宫,和圣上情深意笃。”“欣赏个画都如此情意绵绵。”“不过,先把正事儿办了呀!”有心急的看客,着急回家喂猪喂羊,眼珠子一转,从怀中掏出小铜镜,借着阳光晃一晃。摇晃的光斑瞬间吸引禁军的注意。哗啦啦!盔甲的碰撞声,打破了圣上和佟贵妃之间的黏腻氛围。“发生何事了?”年轻皇帝羞红着脸蛋,看向顾南夕的眼神里充满了羞恼和斥责。佟贵妃顶着一张艳丽的芙蓉面,望向顾南夕,又娇又嗔,似怒非怒,还夹杂着一丝得意。顾南夕一头雾水,他俩这是怎么了?“圣上,请您公布最终结果。”国子监祭酒见皇上终于回过神来,于是急忙道。太学书院的学子和家长们均站了起来,准备为吴景生欢呼。“快去福全茶楼包个场,今日个,我们为吴景生庆贺一番。”“还有那宋家酒家,飘香楼,全给订上桌。事了之后,咱们不醉不归。”有当长官的,拉着下属来为太学造势,面对大获全胜的局势,一张老脸笑得合不拢嘴。虽然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并没有在上场,但太学力压松山书院一头,所有的太学学子都与荣有幸焉。“哎哎,百川书院真是点子背,有崔大人那么一尊大佛蹲着,偏偏抽了一个考书画的题目。”“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百川书院危矣。”人群中的神秘人得意地摇摇扇子,这顾南夕再如何狡诈如狐,放出诸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消息,想要迷惑众人。然而实力才是最终决定胜负的关键。他们百川书院就是一群歪瓜裂枣,最上等的马,也比不过别人淘汰下来的马。如何能赢?这一战,顾南夕败定了!就在众人皆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年轻皇帝的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犹豫了许久,直到众人心中生出一股荒谬的猜测。年轻皇帝和佟贵妃对了对眼神,这才坚定开口道:“获胜者是百川书院文钰!”哈?!庞聚德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揉揉自己的耳朵,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同窗们。正在收拾笔墨纸砚的吴景生不小心把笔掉落在地上,昂贵的墨笔瞬间沾满灰尘。“怎么可能?!圣人是不是说错了?!”:()绑定慈母系统后,我摆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