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眼眶湿润,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声音干涩地问:“什么梦?”
季行知抬眸看向远方,“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改名字。”
春阳抿紧唇瓣,季行知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春阳不清楚,但是她的确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不记得他们回来、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去掉姓氏的事情。
尽管已经过去十一年,春阳依旧把那天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爸妈离婚在春阳三岁的时候,赵希兰拿到她的抚养权,但是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养活春阳,就暂时把她送到外婆家,之后就去了大城市打拼。
大城市机会多,赚得钱多,相对应属于自己的时间、维持生活的经济都会相应地产生变化,导致除了每月往家里寄钱,她实在分身乏术,无法将春阳接到身边。
那个时候,春阳还有姓,叫陆春阳。
她太小了,不能明白和父母分开意味着什么,总以为和以前一样,他们只是出去上班,天黑就会回来。
春阳等了好久,在家里等,在幼儿园等,在每一个夜晚等,即使外婆无数次告诉她,爸爸妈妈暂时不会回来,即使在手机和爸爸妈妈通过电话,得到的只是一堆精致的玩具,她依然不放弃。
五岁那年,外婆高高兴兴抱着她,跟她说:“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还给你带了一个哥哥。”
春阳太开心了,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满心期待地等着妈妈和不认识的哥哥回来。
可是大人很自负,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在妈妈回来的前一天,他们像看热闹似的凑在春阳的家,玩笑似的说着一些话。
“听说希兰新找了一个,也是二婚,还有个儿子呢!”
“真的假的?那他们回来不会商量结婚的事吧?”
“我估计是,男方家里做生意,有点小钱,但是生意还不稳定。”
“这回要顺便把春阳接过去?那可就享福咯!”
“享什么福啊?男方带着一个儿子呢!本来离了婚带个女儿就不好再找,男方能同意把春阳接过去?”
“别说女方离婚带一个女儿,就是男方离婚带一个女儿都不好找,那不是白白给别人家养了吗?”
“就算同意把春阳接过去,你看吧,男方家里指不定多嫌弃呢,到时候娘俩都得受委屈。”
“说起来,春阳她爸还挺聪明,离婚带小孩和不带小孩那是完全不一样,春阳的抚养权他挣都没挣呢。”
“所以说啊,早知道要离婚,干嘛生个孩子当累赘了?”
……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春阳就坐在沙发上,安静又期待地幻想着妈妈回来的样子。
春阳虽然年纪小,有些话听不懂,可是她隐隐约约能够明白他们的意思。
爸爸妈妈离婚了,她变成了他们累赘。
爸爸放弃了她的抚养权,如果以后她跟着妈妈,妈妈和新爸爸结婚会受委屈。
春阳不想让妈妈受委屈,也不想成为爸爸的累赘。
妈妈和新爸爸到家后,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春阳躲起来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不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妈妈在的那几天,她没有开口喊过她。
再过不久,他们就离开了。
春阳不记得自己什么心情,她只记得自己站在窗边,看着他们并行着离开。
再之后,她就缠着外婆去改了名字,她以为这样就没人知道她是爸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