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开朗,有很多朋友。”李寒峤抿唇,“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但你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严老医生笑意更深。
李寒峤眉间加深的郁气忽然一顿,片刻后开始有散开的趋势。
“我是……离他最近的那个。”李寒峤低声念。
严老医生颔首:“你们是合法配偶,不是吗。”
“小李,你们现在的状态非常好,对你的恢复和放松很有帮助。你有想要进行下一步干预的想法也非常好。”严老说着,倒尽了壶里的最后一滴茶。
李寒峤脊背离开椅子坐正,双手交叉搭在桌沿,涣散的目光渐渐收束。
“我该怎么做。”
花镜又顺着鼻子滑下来,严老慢悠悠抬手推回去:“你要慢慢开始学会接受爱人的朋友,从一个开始,一步步来。”
话音刚落,严老就察觉到,李寒峤浑身霎时间紧绷起来,如同警戒外来者踏入自己领地的孤狼。
严老没有说话,只等待李寒峤拧住的眉头缓缓散开,等他的理智从打成一团的思维里胜出。
“……好。”终于,李寒峤开口,声音微哑。
“在这个过程里,如果感到焦虑和紧张,可以试着深呼吸。”严老露出鼓励的笑,“不用着急,你还有很多天时间说服自己。”
“至少在游轮上的这几天,你不用担心小叶先生和朋友聚会而冷落了你。”
“放轻松,别再拘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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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诊结束,严老医生很快就离开了。隆冬腊月的海风持续吹在没有半点遮掩的脸上,开始扎得人生疼,李寒峤却恍若未觉。
他又在顶层甲板坐了整整半个小时,起身下楼的时候,耳廓都已经冻得通红。
他给叶暇发了消息。
[我忙完了,你在哪里?]
等待叶暇回复的过程里,李寒峤脑海一遍遍播放严老的话。
是啊,他的病总会好转,他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居家办公,不可能一直一直像现在一样,一天24小时的生活里,只有叶暇一个活人。
而叶暇,也是同样。
他和陆方律约了之后结伴旅游。
他跟傅踪聊起画画的时候滔滔不绝。
他还有很多很多除了“和李寒峤在一起”之外的快乐,他的生活里永远不会缺这些。
如果只有李寒峤的话,叶暇的世界会单调乏味到无以形容吧。
游轮驶回港口之后,他就要回去上班了。早出晚归,到处开会……叶暇也就自由了。
严老说得对,至少在游轮的这几天,他还有的是时间渐渐脱敏。
他要渐渐接受叶暇和朋友待在一起。
沿着盘旋的楼梯拾级而下,李寒峤的思绪和旋转楼梯一样混混沌沌,当脚步踏上一层地面的时候,仿佛尘埃落定。
叶暇回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