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生气,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表情,甚至混杂着一点?茫然——茫然魏闻声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中横插一脚,就好像在说:我找什么工作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的“决定”,他“决定”这种人?生大事“不需要?”魏闻声。
魏闻声心里有块什么地方?像是揪着疼,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语气变得很糟糕:“你想去司明,你没有告诉过我。”
“你没问过,”白许言生出点?隐约的委屈,他并非没考虑过要?同魏闻声聊聊工作的事,他的畅想,他的未来?。
但魏闻声最近忙得厉害,他几次想说,又没有开口。
但这算什么,有空背着他偷偷打招呼,不肯自己开口问问他事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或者从最初就是这样?。
魏闻声的事情是魏闻声的事情,白许言的事情也是魏闻声的事情。
白许言说:“你好像一直都不太在意我怎么想的。”
这话像是一根针,戳进魏闻声被愤怒溢满的内心,插进什么很深的,隐秘幽微,深藏于?他的心底的地方?。
那里像是漏了气,鼓鼓囊囊但虚无缥缈的东西全部飘散之?后,有一件事浮现出来?。
白许言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小事,白许言从来?不主动说他的想法,偶尔会提出反对意见,日子久了,魏闻声只?当他不说话就是默许。
魏闻声说我们搬出来?同居吧,白许言默许了。魏闻声买了全套同款日用?品,白许言默许了。魏闻声缓慢地丢掉白许言的丑衣服入侵他的衣柜,白许言也默许了。
整整五年,介于?白许言是个货真价实的锯嘴葫芦,他渐渐习惯了先做决定然后观察对方?的反应。
但白许言心里具体在想什么,他从很早之?前就放弃了猜测。
如果这些决定真的给白许言造成了困扰,他难道就这样?忍了五年?
放弃沟通,放弃解决的尝试,是否意味着白许言其实也不怎么期待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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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猜测令魏闻声不寒而栗。
白许言又说:“我一直觉得,我们评判一件事的标准,有时候不太一样?。”
他其实想说司明也有司明的好,但话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落在魏闻声耳朵里竟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魏闻声只?觉得心里那块地方?一下?子烧起来?了。
是,他想,天底下?少有像白许言这么干净简单的人?,而他不一样?。他们都知道他不一样?,他从来?是什么都要?求的,抓到什么机会,只?要?不违法乱纪都拼命往上?爬。他就是这样?长大的,一路卷上?来?,卷成了所谓的人?中龙凤,卷成了他们初遇时候的样?子。
他以为白许言不会介意,原来?白许言并不是完全不介意。
好,好,好。既然如此,为什么五年都不开口?莫得他那些自以为是的“照顾”,都是白许言在忍?
魏闻声问:“白许言,你是今天这样?想,还是一直以来?都这样?想?”
白许言看着他,没说话。
他此刻的沉默比语言更给魏闻声带来?痛苦,在那双浅色眼睛的注视之?下?,魏闻声忽然觉得他好像从来?都不太了解白许言。
就在这样?的注视下?,魏闻声说出了他此后一直后悔的那句话。
他说:“我从来?就这样?,以后也这样?,如果我真的让你觉得很难受,我们可以分手。”
这是气话,但白许言定定的看着他,很慢很慢地眨眼睛,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魏闻声的眉眼和绷成一条线的嘴唇。
白许言说:“好。”
魏闻声脑子里轰的一下?,血都涌到脸上?,张嘴想说点?什么,闹钟忽然响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出差,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
面前的白许言变得无法面对,他不知道自己是不能面对对方?,还是不能面对那个“分手”的可能性。脑子里仅存的理智在报警:现在他们俩都不是能好好说话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都冷静一下?,等我回来?再谈。”
错身?拿箱子的刹那,白许言看到魏闻声眼圈红了,沁着血丝。
他忽然感到巨大的茫然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