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客僧听此一说,才又看了看那个名字。他恍然,抬手指着站在一边的水梅疏道:“原来是这位善信,正是这位施主家。”众人都望着她,水梅疏一惊,她很想回身看楚茗,还是忍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竟不知道。那儒生看向戴着帷帽水梅疏,端详着她的形貌,露出了十分激动的神色。他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这位姑娘,崔无痕是你什么人?她……她什么时候过世的?”水梅疏看他一身贵气深藏不露,双眼炯炯,显非常人。她当下十分紧张,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她行个礼道:“今日鬼门大开,万鬼号啕,只盼归家。做功德原不分亲疏远近。”那中年贵人,听她开口,又浑身一震。他眼神灼灼道:“姑娘说的是。”他扭头对照客僧道:“我也为这连年征战中死去的无名亡魂,放千台焰口吧。”照客僧合十道:“多谢二位善信。此乃大功德。”那中年贵人说完这话,依然望着水梅疏,问:“娘子家人呢?这里人多,离黄昏还早,站在这里多有不便。我在寺中赁有一禅房,可否请娘子和家人一起进来略坐一会儿。”水梅疏正要拒绝,却听身后的楚茗淡淡道:“如此甚好。”水梅疏睁大了眼睛,那中年贵人自见了水梅疏,就一直盯着她看,到此时才看到她身后板凳上坐着的青年。那中年贵人大吃一惊:“皇……”楚茗拉了一把水梅疏:“娘子扶我起来。”水梅疏以为他伤口疼得厉害,不由心中担忧,忙回身小心扶起他。他半个身子都靠在水梅疏身上。水梅疏只仰头轻声问:“还好么?”她一双美目盈盈,眼里只有一个他。楚茗则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目光幽深,伸臂将水梅疏搂得近了一些道:“无妨。还请这位先生,前面带路。”那中年贵人,定了定神,终于将眸子中的震惊和复杂情绪都压了下去。他顿了顿,终于面色如常地拱拱手道:“请随我来。”那中年贵人身边跟着几个从人。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公子,与他颇为相像,生得俊逸潇洒。那青年公子频频大胆地望着楚茗和水梅疏,眼中都是疑惑和好奇。望向水梅疏的目光中夹着一分惊艳。水梅疏拉着妹妹,扶着楚茗,一心一意照顾他,并没有察觉。楚茗则被那青年公子看得不悦,冷冷瞥了他一眼。那公子对上楚茗的目光,吓了一跳,这才不再看。那中年贵人也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还是如此胆大妄为。禅房幽静,院中花木葱茏,桌椅洁净,还有一方短塌,鎏金卧龟云纹香炉中,香烟袅袅。水梅疏只觉瞬间神清气爽,看楚茗涠洲岛眉头也松开了一了些,她放了点儿心。让楚茗倚着短塌休息,她才回身谢过:“我家人有恙在身,多谢您相助了。”却听楚茗道:“口渴,你去要点茶水来。”水梅疏忙道好。水霜月好奇地左摸摸又碰碰,这间禅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很精致,她从未见过。水梅疏担心她弄坏人家东西,一招手,连她也带了出去。水梅疏一出院门,那中年贵人的从人立刻关上了这小院大门。此刻禅房之中,众人早已一起跪倒在地:“天佑万岁无恙,臣等恭迎皇上回宫!”楚茗就是七夕遇刺失踪的当朝天子,时楚茗。到了此时此刻,他信任的人找来,他本该十分安心,可是身边少了那幽幽香意,他只觉得心中有点空。他摘下了帷帽,露出一双冷厉的眼睛,再不见方才的温柔。他冷冷道:“你认识她?是你的手下?”那中年男人乃是当朝宰相陈贤照,跟在一边的是他的儿子吏部稽勋清吏司郎中陈瞻杰。闻言父子二人都不由身子一震。皇帝这话太过诛心。陈瞻杰本是时楚茗太子詹事府的主薄,是皇帝的心腹。可自从时楚茗登基以来,他也越来越被天威所慑。天心果真难测。陈瞻杰忙道:“皇上明鉴,臣等这几日一直在竭力寻访皇上下落。兰慈寺接到那九叶莲瓣佛灯,才知晓皇上行踪。并不曾派人刺探皇上行止,更不曾派人故意伪装接近皇上。”时楚茗不置可否,又看向陈贤照。陈贤照看着时楚茗冷厉的眼神,心中却一叹。他乍见故人,心中激动,居然没有发现皇上,方才的失态都被他看了去。只是那女子若真是崔无痕的后人,不管那女子做下什么事儿,他都要保住她的命。“首辅大人为什么不说话?你们既然接到了我传出的消息。那可曾调查过我落脚的那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