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嫂进来就看到她院中的这乱劲儿了。这次搜村,官兵只搜了水家一家。她也怕其中有什么忌讳,没有出言询问。如今水梅疏自己大方说了出来,张四嫂立刻道:“好,你且等着。我回去就让狗蛋给送过来。”水梅疏送她出大门,走了两步,张四嫂拉着她在她耳边道:“我看那女的路子不正。你小心些,早点打发了她吧。”水梅疏也轻声道:“谢嫂子提醒,我明白。”等水梅疏回转,那女子终于忍不住了,她迫不及待地道:“水姑娘,我来是想求你……”水梅疏冷淡地打断:“姑娘,既知说出来的话,会让大家都尴尬,你就不要再说了。”她一双美目望着那女子。那女子心中十分不服气,这样冰冷无情的一个人,怎么景郎就把她当成宝贝?自己除了运道差一些,又哪里不如她了?楚茗将她眼里瞬间闪过的嫉恨看得分明。他走下台阶,伸手将水梅疏拥入了怀中,冷冷地看着那女子:“出去!景某人再来纠缠我娘子,下次我就上门割了他的脑袋,吊在文庙外头。”那女子被楚茗话中的寒气吓得一哆嗦。她自认为十分大胆,国公世子也被她玩弄手掌之中,可是水梅疏这未婚夫,却让她凉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她瞬间熄了所有玩花招的心思。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水梅疏二人面前,“水姑娘,救我一命!”水梅疏一惊,却听空中一阵鹰唳,黑蛋盘旋着,从空中直落了下来。水霜月忙伸出胳膊,黑蛋落了下来。楚茗眼神一冷,黑蛋翅膀上又添了新伤痕,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水梅疏忙给黑蛋治伤,看了一眼那跪着的女子,道:“可是被景家赶出来了?你找我,我也救不了你。”那女子没想到水梅疏什么都猜到了。只是她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实在不愿意就此功亏一篑。她哭了起来,伸手除下面幕,露出一张怯生生的小脸。她生得颇为美貌,露出全脸之后,反而不像水梅疏了。水梅疏给黑蛋包扎,心想,若不是在七夕碰到了楚茗,自己也许也会像她一般凄惶。水霜月摸着黑蛋脑袋怒道:“黑蛋,是那些坏人又射你了吗?”黑蛋却一声长唳,鹰眼锐利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楚茗眼神一沉,望着那女子:“是你伤了这鹰?”那女子吓得一抖,忙道:“不不不,不是我!是鹰大爷救了我!”水霜月噗嗤一笑,怎么黑蛋成了大爷。那女子小声哭泣道,十分柔弱可怜:“我名叫何小爱。今日从景家出来,搭了个马车,不料那人路上起了歹意。我骗他让我下车,趁乱就跑。没想到他会追上来。多谢鹰大爷,它忽然从天上扑下来,赶跑了那歹人,救了我一命。”她看了黑蛋一眼,忐忑道:“它的伤,也是那个时候被坏人打的。”黑蛋叫了一声,表示认同。水梅疏包扎的手却微微一顿,轻声道:“黑蛋谢谢你。”多半是因为此女打扮得跟她相似,黑蛋才会带伤奋勇救她。水梅疏看何小爱此刻哭得双眼红肿,再无丝毫仪态。她轻叹道:“你起来。一会儿我做起饭来,你吃一些。再与你些干粮盘缠,你走吧。”何小爱不由哭得更厉害了,她一脸娇柔苦苦哀求道:“求求姑娘救我呀。我好难才从娇杏楼里逃出来。姑娘,求你收留我几日。我愿意服侍姑娘,我什么都愿意做。”水梅疏看着她:“还有什么隐情,一并说出来吧。”楚茗微微皱起眉头。何小爱举止媚意十足,他早知道她来路不正,原来是青楼女子:“你是被逼良为娼?那你去官府提告,拐卖良家是重罪,要流放三千里。叫景某给你写状子。他这点儿担当都没有,不算个男人。”虽然在他心里,水梅疏的这个前未婚夫,还真不是个男人。何小爱被楚茗话里的冷厉,吓得一哆嗦。她自认对男人很有办法,可是对上这个俊美冷峻的男人,她的心思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不敢有丝毫僭越。她小声啜泣道:“我是诸王之乱逃难之时,被父亲卖进去的。这些年本已经攒够了赎身银子,娇杏楼也答应放我脱籍。可是东家公子,忽然强逼我与人打赌,要七纵七放之后,才肯让我离开。如今已经第七次了。过了七月十五,我就能赢了赌局。我现下已经无处可去,求水姑娘救救我啦。”她哭倒在地上:“来日定当报答姑娘啊。”水梅疏就知道她身上有□□烦。她也明白了昨日她为何会被秋浩等人拦截了。她轻声问:“与你定约的人,可是国舅理国公世子,秋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