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他指缝间流出,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聚成了血洼。
「一条惯会花言巧语蛊惑皇姐的舌头,割了喂狗也不可惜。」
我再一次逼近他,指尖挑起他的下颌欣赏他的恐惧。
看着他瞳孔骤然紧缩,我忽然兴奋地笑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剜皇姐的眼睛,但这笔债,本殿是要在你身上讨回来的。」
宋成扬鼓睛瞪眼,涕泪横流,满是害怕与绝望。
他疯狂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跪趴在地上向我求饶,口中嗬嗬不止。
8
我不禁想到皇姐死去之时。
是否也曾这般可怜地跪在血泊之中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即便没有,皇姐也一定十分痛苦。
思及此,我的怒意便再也控制不住,握剑悬在他的头顶,伴随着他越来越尖锐的呼求声,我一剑刺下,了结了一段冤孽。
长剑贯穿他的后枕,将他死死钉在地面上,始终维持着跪趴的姿势。
就这样下地狱去给皇姐赔罪吧。
我裹着满身的血腥踏出门去,风从我的身边拂过,我竟从未有一刻如此委屈。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了许久,我忽然被一件外衣裹住。
「夜里凉,别冻着。」
是周明。
我知晓周明爱慕我,所以总爱在我面前晃悠的那点心思,但在我眼中,爱慕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不如一把剑来得忠诚。
周明的目光在我浑身上下游走一遍,随即无奈地抽出帕子为我擦拭血迹。
他操心得像我死去的皇姐。
少时也是这般,我躲在御花园中偷喝宴席上带下来的美酒,发了酒疯,在宫中各嫔妃哪儿都丢了好大一张脸。
皇姐知道此事后厚着脸皮到每个宫中去问,却怎么也问不到我的踪迹。
直到她焦灼地在桃花树下踱步,忽地听见头顶传来嬉笑声。
我躲在树上,喜滋滋地看着皇姐为了找我急得焦头烂额却没有丝毫愧疚,面色红润地叫她:「皇姐,你找到我了。」
皇姐没有发怒,反倒是松了口气,冲我张开自己的双臂:「下来吧。」
只不过那日我没跳准,摔了个屁股墩。
周明说,我皇姐留了一封血书,只写给我一人,红袖也未曾打开看过。
那是一块极其单薄的布料,被皇姐的鲜血浸透,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国不可无君。
皇姐成婚那日,我守在一旁看着她凤冠霞帔、浓妆艳抹,我想告诉她宋成扬并非良人。
可看着她洋溢着幸福的脸颊,我生平第一次有了难以启齿的情绪。
她看我走神,坐在我身边:「锦衾在想什么?」
我定定地看着她的喜袍良久,才说:「皇姐嫁了人,那我去做什么?我讨厌这里。」
皇姐许是也不曾考虑到这一层面,又顾忌着我混世魔王的性子,思索了许久才想到个法子:「锦衾不喜欢待在宫中的话,去塞外逍遥一番如何?」
她给我讲述了许多塞外风光,试图说服我接受这个法子,但又不放心我,末了补充一句:「不过你要记着,最少一月要给我一封信件,让我知道你平安。」
我深知我不能一辈子拴在皇姐身边,欣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