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情况下,叫人将对方送去宫正司,为的是什么,众人都清楚。既然是她下令叫把人送去的,她没开口之前,邱蝶想要从宫正司出来除非陛下说放人。但完全不可能。不说傅玉宸眼下不知道这事,便是知道,他也不会下旨叫宫正司将人放了。按照叶弦歌对对方的了解,如果知道了这事,绝对会觉得她把邱蝶送去宫正司的处置轻了,届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先叫人将邱蝶带去宫正司。”她话说完,落冬再次应了声,正要开口时,便听得邱蝶提高声音猛地喊了声。“贵妃娘娘,奴婢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且奴婢到底是司婉华的宫女,您这样连说都不说一句,便将奴婢送至宫正司,若是婉华娘娘知晓了……”“她自然会知晓。”叶弦歌截断她的话,“方才本宫不是说了,去请司婉华来吗?”说完,她也没有再理会对方,正打算叫人将舒阳殿这些内侍都带下去时,忽听得殿外一阵动静,接着便是外面候着的宫人的唱和声。“陛下驾到——!”这回不说旁人,便是叶弦歌自己也怔了怔。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看窗外,确认现在真的是上午,她刚用完早膳没多久。按照往常的例子,这时候傅玉宸应当在紫宸殿理政,若是遇上五日一临朝的日子,只怕此时还尚未散朝。虽说这些日子傅玉宸有时会来明义殿同她用膳,但也不是每日都来,且多数是夜间到,同她用了晚膳后再沐浴入睡。似眼下这样白日便来的几乎没有。因此她都有些愣忪。然而她还未想明白时,傅玉宸已经从殿外进来了。接着就看见跪了一地的人。傅玉宸霎时步子顿了顿,接着朝叶弦歌看来。仿佛在问她怎么回事。——不太好解释。他似乎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这样的讯息。傅玉宸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于是绕过那些跪着的人,径直走到叶弦歌跟前。“怎么了?”他十分顺理成章地拉起对方的手,接着问道,“朕在紫宸殿听说你动了怒,便来瞧瞧。”这话便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前来。叶弦歌听了这话,也就没再去想他为什么这时候来了。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那个屏风,她直接道:“司婉华派人送了份贺礼来紫宸殿,臣妾本觉着十分好看精巧,可细细看了眼,才发现里面的不对。”“嗯?”傅玉宸听后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真精巧,不过这其中有何处不对?”谁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前来,且这样的事情,在结局尚未水落石出时,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将真相告知,免得到时查出来不是同一回事,自己倒两面不是人。但叶弦歌完全没这种顾虑。她原本想的是,现在先不告诉傅玉宸,免得打扰到对方理政,待同司婉华这边的事了后再亲自去同对方说。但眼下对方既来了,她也没必要遮掩,反正都是要告诉对方的。于是她将那屏风转了转,接着示意对方看屏风上闪烁的金光。“这屏风的绣线中掺入了障音苷,刚送来时便被臣妾发现了,问了舒阳殿的人,都不承认,臣妾这才想着叫人将邱蝶送至宫正司,再叫落冬将司婉华请了来,亲自问问。”“障音苷?”听得这个词,原本面色还温和的傅玉宸忽地皱眉,接着道,“你是说这屏风里有障音苷?”叶弦歌点头。“这屏风刚一送来,臣妾便看出来了。”“高怀。”傅玉宸忽然将高怀唤上前来,“你去尚药局,将尚药奉御叫来,替贵妃瞧瞧。”他甚至都没问叶弦歌怎么看出来的,只是关心对方眼下身体有没有异样。这倒让叶弦歌又是一怔。她原本以为对方会直接问她为什么看得出来,然后还想着等之后再告诉对方,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回家眼见高怀应诺,正要从殿内退出去时,叶弦歌回过神来。“高大人留步。”她叫住对方,接着转过头来看着傅玉宸,“陛下,臣妾尚好,实在无需麻烦尚药局那边了。”高怀听了她的话,也不好再往外走去。这要是换了旁人,他自然不会在意这话,毕竟是陛下的意思,叫他去尚药局的,可如今说这话的是贵妃娘娘。高怀整日跟在陛下身边,自然知道对方在陛下心中的位置,这才会停下来顿住。傅玉宸看着叶弦歌。“当真无碍?这屏风中可是有障音苷的。”旁人或许不知道障音苷是何物,但傅玉宸是清楚的。障音苷,其状如丝,色淡无味,日光之下金辉熠熠,其身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