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自己方才看错了吧。见状落冬心中自己念了句,接着便拿起一旁的伤药,小心替叶弦歌换了起来。许是怕又弄疼了她,落冬的动作极为轻柔,平日里不需要多久时间的事情,今天愣是用了半柱香的时辰,及至最后一步完成,落冬方松了口气。“娘子这伤口虽瞧着还是吓人,但比起前两日倒是好了不少。”她边说着便将堆放着的伤药收拾好,“娘子这些日子只要安心静养,应当不用多久就能痊愈了。”叶弦歌安静听了,待对方说完后才开口道:“这段日子倒是辛苦你了。”原主不过是个位份不高又不得宠的小宫嫔,可落冬身为原主的大宫女,却从未觉着在原主这里没有前途,也从没想过要离开另谋生路,只是把原主当成自己主子,一心一意地伺候对方,为对方着想。像原主昏迷着几日来,东偏殿中有个别宫人觉着前程无望,便动了心思要离开,被落冬察觉后,都是落冬一力压下,接着将那几个动了心思的一一惩治了。叶弦歌看得出来,落冬是真的眼里只有原主这个主子的。听了她的话后,落冬先是一怔,半刻后回过神来,正要开口时,便听得殿外传来一些动静。她刚回过头,便见着一小宫娥匆匆进了寝殿。“娘子,淑容娘娘那边的融露来了。”融露融露?听得这个名字,叶弦歌在脑中搜寻了一下,结果发现,这人是季淑容殿中的二等宫女,地位仅次于大宫女荷紫。融露为人十分张扬,因着自己主子位份高,便极为不将似原主这样的小宫嫔放在眼中。且本身生得有些颜色,瞧上去娇俏可人,眉清目秀的,心中便总是藏了些见不得人心思。只是她隐藏得极好,在季淑容同旁的宫嫔跟前不会显现出来。但在原主跟前,她便没这许多顾及。一来融露知晓季淑容不喜原主,因而原主的话季淑容便不会怎么信。二来原主本身养成了个不愿招惹是非的性子,便是瞧出一些个端倪,也不会张扬了出去。而面对融露时,更是极为忍耐。有时对方忘形,说了些僭越的话,原主都只当没听到。便是因着原主这样的纵容,才养得融露愈发猖獗,每每得了季淑容的令来东偏殿时,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丝毫不将原主放在眼中。原主或许好性,但落冬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因而眼下一听是融露来了,叶弦歌还未开口,她便先着道:“这时候她来做什么?娘子眼下刚醒,请她去西宴厅坐,过会子便同她说娘子精神不济,不便见客,将她打发了便是。”那小宫娥听了落冬的话,正要应诺出去照着做,刚一转身,便见方才说起的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殿外。看着眼前面色倏地苍白的小宫娥,融露冷笑一声,一把将对方推开后便走进了殿内。“叶选侍好大的架子。”融露本身的声线是带着点娇俏之感的,只是眼下言语之间的怒意将那点娇俏尽数冲散,唯余令人觉着厌恶的趾高气昂。“奴婢此番来是奉了淑容娘娘之命。”她说着走到内室,站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原想着叶选侍正在病中,这才让小宫娥来传句话,未料到叶选侍竟都是装出来的。”听得她这么说,落冬便道:“你说话注意着身份。一个宫婢就敢这样同娘子说话!”“不过小小一个选侍,叫一声叶选侍便是给足了面子,位低又无宠的人,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融露话说得十分扎心,一点也不客气,因而落冬听后心中气恼,正要同她理论,便被叶弦歌拦下。“融露姑娘这话说得便有趣了。”叶弦歌的声音十分平缓,丝毫没有被对方刚才的话气到,“不是我把自己当主子,这选侍位份虽低,那也是经了大选,过了殿选,得了陛下点头亲封的,单这一点,便足以让你在我跟前,尊称我一句叶娘子,而非‘叶选侍’这样的叫着。”融露先前来东偏殿,每每说出逾越的话,原主都不曾计较,因而今天见对方忽地认真起来,便有些怔愕,半晌后,反应过来的她正要说话,便又听得对方先一步开了口。“融露姑娘可别忘了,宫规中有以下犯上这一条,单你方才那样的话,我便是此刻叫人在东偏殿将你打死,也无人能说我的不是。”“你、你敢!”融露开口,声音却不似先前那样有底气了,反而显得有些虚,“你若是真打死了我,淑容娘娘不会放过你的!”她在叶选侍跟前嚣张惯了,初时还会有些顾忌,但日子久了,这样的次数多了,她便发现,对方似乎有意让着她,从不会将这些事张扬出去,因而便愈发胆子大起来,什么话都敢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