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觉得,是喻家二郎好看,还是刚才那位林家五郎好看?”
喻家二郎喻元白,她倒是有点印象。喻温两家是世交,喻元白与温喜盈同岁,两人自小相识。
而每次她从宫中回来,大门口几乎都有二人斗嘴掐架的场景。
“……都还行。”温影杳轻轻晃着那杯毒茶,敷衍着应声。
“我觉得喻家二郎更好看!”温喜盈刻意提高音量,眼神却不自觉瞟向侧后方。
温影杳顺着她的目光瞥去。
平日里恣意昂扬的喻元白此刻正静坐在那,低着头一声不吭,听了温喜盈那句话后耳根霎时红了,却依旧没抬起头来。
温喜盈瞬间就泄了气,神色落寞。
“你喜欢他。”温影杳挑眉。
“阿姐,你……你胡说什么呢……”温喜盈闻言小脸蹿红,颇为不安地瞟了瞟后方,压低声音,“阿姐你小声点儿。”
“很明显。”
“哪……哪里明显了!”温喜盈支吾起来,目光躲闪。
“难道不是吗。”
“好吧……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温喜盈凑了上来,在她耳边羞涩地说:
“我和元白早就相互表明心意了。”
“可自从我定亲后,他就没再理我。”她叹了口气,随后信誓旦旦道,“但我一定会想办法,退掉这门亲事!否则我岂不是成了负心人了!阿姐你说对吧?”
“会的。”
“我还以为,阿姐也会像爹娘一般,怪我不懂事呢!”温喜盈颇为感动地看着她,“没想到阿姐站在我这边!”
温影杳沉默,颇为无奈地躲掉温喜盈“呜哇”着扑将上来的拥抱,眼神停在那杯毒茶上,心底不得畅快。
不管如何,她打算将这场生死仇局,尽力框在她与乌虔两人之间。
“你知道吗阿姐。”温喜盈指了指月亮,粉雕玉琢的小脸喜忧交织,布满少女明晃晃的心事:
“元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抬头看月时,温影杳有片刻恍然。
这句话那乌虔也说过。
夜半北姜宫殿楼瓦之上,向来不苟言笑的少年放下佩剑,青涩地为她编织长辫。好不容易编到发尾,夜风一吹又散乱开来,他有些难堪,道歉说自己手拙。
如今想来,十六岁的乌虔也像自己这位妹妹一般,情窦初开,为心动之人支吾羞涩。
可她不是温喜盈,没有无忧无虑的幼年,更无青梅竹马佳话。
十七岁的温影杳不在爹娘悉心操办的定亲诗宴上,而是孤身一人在千里之外的草原边境,她担心的也从来不是心仪之人能否娶她,而是如何利落地杀掉既定目标,好躲过挫骨营中煎熬的刑罚。
少年风姿天质自然,乌虔就这样立在屋瓦之上回头笑眼看她,那时的他还没现在这样高,但依旧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
风霜清酒弄枪舞剑,平日里冷傲的眼睛那夜敞亮又鲜活,他告诉自己:
“阿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像月亮。”
但她是温影杳,且不屑做阿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