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不就成痴呆了呗。”
“不是。”于童少有的反驳了一句。
“管他是不是。反正这种情况一般就是只能这样了呗。谁都得走到这一步。像我老头子最后的几年也记不得事情了,还常常把我当成十几二十几岁的时候,以为他还有力气揍我,他没想到我后来为了他的安全就把他锁屋里了。”
于童震惊地抬头。
镇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于童啊,你人年轻,其实听我一句劝。人老了都那样,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这社会残忍的很。你闻叔叔以前在乡下种地的时候就知道了人必须为自已着想,不然人家今日侵你一寸土,明日就吞你一亩田。你也要成年了吧,该为自已着想了。这四五千你拿着用也价值不更大吗?”
于童抿紧了唇,几乎将唇抿成了白色,手攥的很紧。
等镇长走远了,于童在原地才喃喃出声。
“不可能的。我只有爷爷了。他走了,我还要为什么而活呢?”
于童回到家,看见爷爷已经睡下了,只不过刚刚给他掖好的被子不知道怎的又被翻开了。于童不厌其烦地重新掖了掖被角,看着爷爷轻轻承诺。
“爷爷,我会照顾好你的。一定会的。”
他再次猫着腰回到自已的房间躺下了。没想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原本他以为已经睡着的人渐渐睁开了眼睛,那双沧桑历经世事的眼睛里看着孙子离去的身影渐渐变小,仿佛回到他小时候还会朝他撒娇讨糖的时候——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满是皱纹沟壑的脸颊落下。
一瞬间就被枕头吸收,无影无踪。
仿佛人的生命,和水汽蒸腾的一样快,一眨眼便是跨不过去的生死天堑。
于童搬出了旧屋,住进了收容所,拿着那三千块钱给爷爷下了葬。
爷爷是半夜爬起来翻出了很久之前的农药喝了。于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好像突然知道向来睡着后睡姿就不会变的爷爷为什么那天会踢了被子。
他陷入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之中。他总觉得自已本来可以意识到爷爷的反常的。
咖啡厅老板常常嫌弃起他总是做一会儿事情就要发起呆,次数一多就把他辞退了。
在被辞掉工作的那一天,于童在夜晚最寂静的时候坐在天桥上,下面是条奔流不息的小河。
他摆着腿,双手撑在膝盖上,许久笑了一声。
“于童,还是要加油的!就这样!就这样就能把你打倒了吗?”
随即他又皱起了一张小脸,泪水止不住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