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麽?”
“说陆家公子死的冤屈,这几日常常在赵将军院子里游蕩,是来索命来了!”
“满口荒唐!”谢闻枝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稳了心神后辩白道:“我一向不信这些鬼魂索命之说,当时并未寻到陆公子尸首,大抵是失蹤了吧。”
“我当初听见后也以为不过下人们乱传罢了,只到不久前我与表哥起了争执,一时赌气跑了出府,到了夜里又无处可去,只认识赵府这一家,便想去碰碰运气,赵将军带我去了书房安慰,谢兄,你猜我看见了什麽?”言栀故作神秘道。
“什麽?”谢闻枝此时也毫无意识地被他牵着鼻子走,问道。
“一墙的兵器!谁家书房里头什麽都没有,全都是刀枪剑戟?”言栀道,好像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赵醒是武将,有几样兵器也并无不妥”
“谢兄!”言栀洩气一般,嗔道:“若说是一两件那也罢了,那可是整整一面墙!在我们池照那可是有说法的,在墙上挂满兵器那是辟邪的。若是半夜撞见了鬼,拿着曾经见过血的剑挥两下,那鬼魂就会魂飞魄散”
言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谢闻枝也不由得信了几分,“谢兄,你想想,倘若他心中没鬼,至于把自己房间搞得像是个藏兵库一般?”
“那他作何解释?”
“可惜,我哥早早地把我带走了,当时我还怪他,现在想来大抵是那地方连表哥也觉得不干净,不然怎麽这麽早就把我带回去?”言栀幽幽说道,挑了挑眉:“谢兄,你觉得呢?”
谢闻枝表情阴晴不定,手已经不自觉攥成了拳头,最后还是出于体面,缓缓说了句:“你哥也是为你好。”
老朽
·老朽
言栀先于谢闻枝走出了大牢,他暗暗一笑,而谢闻枝则是蹙着眉,像是在认真思索言栀方才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胡言乱语,还是别有用心?他快步向前拽住了言栀的手臂,他回眸时正好对上谢闻枝点点微笑。
青梧早就打探到了陆相宜的下落,而言栀本就初来乍到,时机巧合,此时引祸赵醒,实在可疑,不如将计就计。
“谢兄,供词拿到手了,我们先回去整理一番?”言栀看着谢闻枝的脸仔细观察着,凝思片刻发问。
“是,是该好好整理,但这供词不虚笔墨,你我心中知晓便好。”谢闻枝与他踏重新踏入光明之中,牵引着言栀,二人重新回到花房。
“想必谢兄是另有谋划了?”言栀虽是轻言轻语说着,但却咬字清晰,“谢兄要如何做,我有什麽可以帮助谢兄的?”
谢闻枝将方才的供词扔至一边,重新将书简推至了言栀的面前,言栀不禁略一挑眉,瞬间明了了,“谢兄是想?”
“言公子聪慧,又岂会不知我的意思?打开看看吧。”谢闻枝眼神示意,言栀执起书简,缓缓展开。
“这”言栀拿着供词,左右又看了两遍,道:“徐姑娘昨日的说法与今日的迥然不同,但都好似”
“好似什麽?”谢闻枝轻笑道。
“好似都与赵将军有关。”
“谢兄是想坐实赵将军的罪名?”言栀淡淡发问。
“不,区区一只簪子不足以扳倒赵醒,相反,这对他来说不过是衣上纤尘,掸了便是。”谢闻枝道:“一粒微尘,一粒微尘芥子有须弥,微尘纳三千。不过是看这粒微尘沾在谁的衣服上,又蒙在谁的心里。”
“谢兄是想让我禀告陛下?”言栀狐疑地擡头观察谢闻枝的容色,道。
“自由我上朝时啓奏陛下,朝中已然将我与赵醒对立,由我奏明此事,是情理之中,又何必将你牵扯其中。”谢闻枝道。
“想必谢兄另有要事要我去办?”言栀读懂了他的表情,反问道。
“是,我想让言公子,将这书简里的内容亲口告诉赵将军。”谢闻枝的语气不容置喙,言栀一时陷入了沉思,突然一阵叫嚷声传进花房,二人一时的沉默被彻底打破。
“哥——”
谢疏林大嚷一声,推开外头的侍卫,径直走向厢房推开了门,见言栀立在房中不由得脚步一顿,面露迟疑。
谢闻枝不悦道:“慌慌张张干什麽?还有没有规矩!”
谢疏林自知逃不过谢闻枝的训斥,便将目光递给一旁看热闹的言栀,却不料就连这一小小举动也被谢闻枝敏锐地察觉到了,“言公子是什麽样的身份,岂容你这般轻佻!”谢闻枝将桌上竹简一拍,神情愠怒道。
“谢大人,您吩咐的事情我已明晰,若无要事在下便先行一步?”言栀以为他们兄弟二人有何私密的话要聊,阴差阳错会错了谢疏林的意,讪讪开口道。
“不!不行、你不能走!”谢疏林神色慌张道,“我我一会还有事找你呢!”
听到此处谢闻枝忍无可忍,将手中竹简扔到了他的脚边,未等他开口,谢疏林便先抓住哥哥的手臂耍赖道:“哥我真的有要事。”
“你能有什麽要紧事?”谢闻枝眉头一横,冷声道。
“哥哥,完蛋了,我与二殿下前些日在兰香舫谱了首曲子,填了词,结果不知怎的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方才我去寻他时,内官说二殿下已经被请去御书房问话了”谢疏林越说越轻,生怕谢闻枝当着外人的面突然发作,见他良久无言,这才轻声道:“哥,怎麽办啊?”
谢闻枝叹息一声,先向言栀恭敬行了礼,再说道:“言公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