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没有猜错,这孩子心里应当是很仰慕祁昼明这个父亲的。只是像原书所说,祁昼明对祁承懿的关心少得可怜,亦并不懂得如何教育孩子、与孩子相处,从来缺少陪伴,甚至索性娶一位继室回来替自己照料,可见究竟疏忽到何等地步。
可是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父亲的形象是最为高大的,也往往是其最钟爱模仿的。如今的祁承懿尚未学会思考祁昼明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教给他的那些是好是坏,他只会按照他父亲的方式去应对他所面对的一切人事物,以力求得到他的认可。
“哼”,祁承懿故作不屑地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你懂什么!”
可容因分明瞧着方才他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
她眼中的笑意顷刻如潮水般褪去,涌上愧疚。
“对不住。”她看着祁承懿半边软乎乎的侧脸,轻轻描绘出这样一个口型。
他看不见,自然也不会给出任何回应。
容因垂下眼帘。
此刻她心口酸胀得厉害,甚至有些发疼,却不仅仅是为了眼前这个孩子。
她只是不可抑制地想到,“父亲”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她曾经亦有过,可后来却失去了,甚至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一点一点地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陌生人。
眼前的这个孩子,如今期盼父亲注视的心情,和曾经某一段时间里的她,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用了许久功夫,容因才终于从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再次换上一张笑脸:“祁承懿,你若乖乖喝药,赶快好起来,我便叫你父亲来看你,如何?”
她知道利用一个孩子渴望父爱的心去拿捏他是卑劣的,可眼下她是发自内心想帮帮这个孩子——尽管她尚且自身难保。
可她想,至少不要让他与他的父亲也如此疏远。就像她那样。
听到这句话,祁承懿眸光微动,不自觉地侧了侧脸,有些想去看她,可最终却又忍住了,只是瓮声瓮气道:“你命令不了我父亲。”
祁承懿如今还不满五岁,可却已懂了不少事、识得不少字,祁太夫人常说就连祁昼明幼时都不及他天资聪颖。就像此刻,他自己便能分辨出容因的话根本没有几分可信。
她不过一个新娶的继室,他都平日里都没办法让父亲时常陪伴在自己身边,她又如何能做到?不过是诓骗他的花言巧语罢了。
他就知道她是个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骗子,她如今这副模样反倒比之前总想着要害他的时候还要惹人厌烦!
“你信我,我真的有办法将你父亲请来,只要你赶快将病养好。我发誓,我绝不骗你。”
听这孩子的语气容因便能察觉出他此刻必是十分难过,只是在她面前不愿示弱而已。
她一时间全然忘了先前对他生出的不满,一并转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