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哀求地看向自家父亲,企图从他身上得到一点证实。
“爹,这都是您在跟女儿开玩笑,对吗?”
她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檀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求神拜佛,捧在手中悉心照料,才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还有那个程氏,她是个外乡人,女儿之前从没见过她,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爹,你一定是在跟女儿开玩笑,对不对?”
一旁的葛妈妈听到这话,顿时惊愕难言,脸上的神情犹如被雷劈过似的。
她想过老爷深夜造访,事情定是不会小,可却没料到,还是超出了她能猜到的范畴
什么姑娘不是夫人亲生,还有那个程娘子,又怎么成了自家夫人的孩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老爷子心中酸涩难言,哑声道:“霜儿,这供认书里,条条项项都写得很清楚了,证据齐全,不会是假的为父看过这些后,便立即派人去查证了,虽然暂时还没有消息,但想必也大差不离”
高宁侯夫人犹自不肯相信,嘶声道:“绝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袁老爷子叹了口气,“霜儿,让你一时间接受这些事,我知道很难,可你千万要冷静,莫要气伤了身子。”
她长得很像我,是不是?
泪水从高宁侯夫人脸上滚滚落下,她望向自家父亲,哀切地道:“爹,这不是真的,女儿不信”
见女儿这副样子,袁老爷子的心犹如被车轮碾过似的,又酸又胀,疼痛难忍。
他起身把女儿扶到自己身边坐下,温声道:“霜儿,苏氏那个毒妇用心险恶,她换走你的孩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以此来击溃你,越到这个时候,你越要冷静,明白吗?”
在父亲的温声宽慰下,高宁侯夫人渐渐冷静下来,呆坐在椅子上,泪无声而流。
半晌,她压抑着怒气和迷茫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哪里对不住她了?就算就算我失手害她失去过一个孩子,使得她此生都无法再生育,可这些年,我处处皆在弥补这个过错,待她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我不与她争侯爷,给了她大半的管家权,让我自己的孩子照拂她和她的孩子,就连娘家给我送来的好东西,都总是想着她一份儿,是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我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可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高宁侯夫人终是忍不住痛哭起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袁老爷子心生不忍,轻拍着她的肩头,“霜儿,你听爹说,这一切都不怪你,是奸人作祟,命运弄人,你要恨就恨那个毒妇,切莫责怪自己!”
高宁侯夫人哭了一阵,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散发着无尽恨意的赤红。
“苏岚依,你骗得我好苦!”
说罢,她豁然一下起身,怒气冲冲地往外冲去。
袁老爷子一时不防,没能拉住她,就喊道:“葛妈妈!”
葛妈妈会意,眼疾手快地冲上前将自家夫人拦腰抱住,“夫人冷静冷静,老爷还在这儿呢,您千万别冲动呀!”
高宁侯夫人奋力捶打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同那个贱人理论理论,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良心,凭什么要这般对我!”
葛妈妈忍着她的捶打,劝道:“姑娘!不管事情如何,只要老爷还在这儿,他定会为你主持公道,您可千万别自乱阵脚,冲动行事啊!”
袁老爷子走来,满脸疼惜地看着自家女儿。
“葛妈妈说得没错,霜儿,为父既然来了,便不会放过那个胆大包天的毒妇,那个苏氏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大罪,自然是死路一条了,可眼下最要紧的,却不是处置她,而是那个孩子,还有檀儿你要怎么对她们呢?”
“孩子?”
高宁侯夫人轻喃一声,眼中满是迷茫。
她面色痛苦地摇了摇头,“不!檀儿是我一手养大的,她才是我的孩子!”
十几年间,她对徐静檀的宠爱呵护,甚至多过于嫡子,她怜惜檀儿自幼身子弱,是好不容易才改了命数活下来的,所以对她格外优容,除了今年罚她禁足,便从未对她有过重的苛责。
可是如今,竟然有人说,檀儿并非是她亲生的孩子,这叫她如何接受?
袁老爷子叹了口气,“霜儿,我知道你跟檀儿感情深厚,一时心里难过,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你要知道,当檀儿在你膝下承欢,无忧无虑成长之时,你的亲闺女、我的外孙女,却在檀儿那双恶毒的爹娘手底下,艰难地讨生活,你可知,她自小被人喂毒,有数次都险些丧命你把仇人的孩子当掌上明珠,娇养了十几年,可你的亲骨肉,却历尽了磨难。”
越说下去,袁老爷子只觉得口中越是苦涩。
“檀儿占着侯府千金的身份,如今才有资格能与西凉皇子议亲,受尽荣宠,可我们的亲骨肉,当年却被檀儿的亲生父母,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他人冲喜,这是何等的云泥之别霜儿,我知道你心疼檀儿,可正是苏氏那个毒妇一干人,才害得你们母女分离这么多年,使得那孩子不能在你膝下承欢,这个悲剧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也该结束了!”
高宁侯夫人脸上的泪越落越急,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程氏,她是我的孩子?我见过她,葛妈妈说,她长得很像我,是不是?”
她求证的目光望向葛妈妈。
葛妈妈心里也十分酸楚,拭了拭眼角的泪,点头道:“没错,夫人,从咱们在流云布庄第一次见到程娘子,我就觉得她长得与夫人相像,她与夫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都像极了年轻时的您,原先奴婢只当这是巧合,没想到没想到程娘子竟然真的是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