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的时候夕阳落在眼皮上,她走的时候天微微亮。
她一直敲,不停地敲。喊,用脚踢,用拳头砸。后来邻居受不了她的打扰,让她走。她不走。最后物业保安把她拖走,她哭着挣扎,撒泼似的挥舞手脚,强壮的保安挟制住她,扔到了小区门外的拐角。
保安骂骂咧咧地让她不准再来,不然送到派出所。
抽泣的她沉默着坐在地上。她看手指骨的伤口,从肉色看到血色。
他说,疼了那就要说,不喜欢那就拒绝。
他说别怕,我会答应你所有要求。
那个深夜,她蹲在路边,背靠在斑驳的墙上。她的左手摸着结疤后又露出血肉的右手,绝望从深处蔓延,她仰着头哭,后来又低着头哭。
林凉,我好疼。
她不相信他是真的走了。在地上睡了一夜的她,头发被霜打湿,她搓了搓眼,醒来后又想去敲门看看,被保安眼尖地发现,又吆喝赶她出去,后来拿着棍子警告她。
她只好回到那儿,蹲着,手指在地上划圈。她在等他出来。
她等啊等啊。她饿了。
又是深夜。她走到路边摊上的烧烤店,点了一份金针菇,掏出身上仅有的四十三块钱,从一堆纸币里小心地递出两张一块的。
兜里一部手机,两天前没电了。
她沉默地走,吃着金针菇,毫不在意油渍滴在领口处。后来她被一群喝了酒的混混撞翻在地。
竹签子摔在地上,上面挂着一串没吃完的金针菇。她狼狈地仰头,看他们酒醉满脸通红,兴致勃勃地嚷着说她撞到人了要她赔钱。她身上没钱,被他们抢走手机。临走时,只搜到几十块钱的领头混混不爽地看地上灰成一团脏不拉几的女人,气得直骂脏话,想起自己赌债未还,酒意上头的他拿着身边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向她的头。
她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过一会儿就听不到了。她头昏目眩得像无数只仓鼠在玩转圈。这里人流稀少,她想只有他会来救她。
所以她好难过她再也见不到林凉,她还没跟他和好怎么就要死了。
后来,徐嬷救了她。
那时候,徐嬷救她只是好意,却没想到她不仅医药费掏不出来,身边竟连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徐嬷也要养家糊口,所以让她打了欠条,让她做什么活都好,慢慢还钱。
那次她完全清醒,已是十多天之后。
她发现她说话慢得像只乌龟。
她想的和说的比以前慢好多好多,她永远也追不上别人,嘴张半天急得就是说不出来,于是她难受地捂在被子里哭,后来她发现记忆也时隐时现。
宋轻轻别无去处,徐嬷带她去刚接手的浴足店。
浴足店在林凉租住的房子旁边,她熟悉的地方。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
她一直这样觉得,这是个如果林凉回来了,那他一定会知道,她就在这里等他的地方。
她又一次去到那间房子,保安忘了她的模样。她回他和她的家,正好碰见打整屋子的房东婆婆。
她看着空空的房间,愣了半刻,绝望地问房东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