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道:“小姐,难得未来姑爷这样大方,直接拿了名册让您自己挑,您怎么什么都让给那惠大娘,万一她净挑一些不好的东西,不是亏到了。”
水云路噗哧一笑,“三少爷要来验收呢,她敢?若她是仗势欺人之人,三少爷万万不会派她过来。”
“那我们自己选,也能多拿些嘛,就算用不着,藏一些在后头,茶叶啦,被子啦,都放一些,万一将来三少爷想把东西收回,好歹有些东西可以顶着。”
看牡丹真是被刀疤嬷嬷那手吓到了,只想着多囤点东西。
水云路摸了摸她的头,真是傻孩子,“放心吧,三少爷肯定跟惠大娘交代过,不管我要什么,都给,我自己选若拿少了,真是亏了,若拿多了,又不好意思,干脆交给惠大娘发派,她既是心腹,自然懂主人家心思,主人家连册子都给我看了,那么她替我挑,就只会多,不会少,到时候我们住得舒服,又不用担那贪心之名,岂不两全其美。”
牡丹想了想,哎的一声,“对耶,以前去三奶奶那里,三奶奶如果说糖果随便吃,我只敢吃一个,总觉得不好意思多吃,有次我肚子不舒服,没吃,黄槐姊姊拿了一大把给我,让我肚子好时慢慢吃。”
“是不是,如果你自己伸手拿一大把,黄槐姊姊肯定嫌你规矩不好了。”
“小姐真聪明,一下就想到这里了。”
水云路知道不是自己聪明,是牡丹缺心眼。
牡丹从小少根筋,她两个丫头,鹿草聪明些,可嫡母怕鹿草聪明,会给她出主意坏事,所以找个理由把人留下,只让她带牡丹。
牡丹是家生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心,前些日子桃花苑过得很艰难,牡丹也没因为这样就懒惰了,依然在有限的资源下,把她这个小姐服侍得好好的,早晚梳洗,一日三餐,都不用她动手。
水云路并不是娇娇女,见房子都空成这样了,表示两人就齐心协力吧,谁知当她要打水洗衣服时,牡丹立刻扑过来抢水桶,想生火煮饭,牡丹又立刻扑过来抢火种,于是她就知道,牡丹是不会让她做任何家务的,在小丫头心中,即使什么都没有,但小姐还是小姐,绝对不能做下人的事情。
见识了刀疤嬷嬷那极端手段,牡丹这朴拙的忠心,更显珍贵。
忙了近两个时辰,惠大娘笑着过来说:“绣娘已经等着了,请姑娘进来量身。”
“有劳。”
“姑娘客气。”
主房已经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更好。
被铺,纱帐都已换新,玫瑰镜台,紫檀抽斗,衣间外是面百鸟朝凤屏风,美人榻上的小桌放着一只镂金香炉,香烟袅袅。
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恭恭敬敬站在门边,见到她,立刻行礼,自称姓余,是绣房的主事。
量了身,又量了脚,余绣娘掐了线做记号,笑咪咪的说:“老奴第一次给姑娘做衣服,不知道姑娘喜欢哪几种颜色,绣房中的丝缎跟笼纱颜色都是齐的,还请姑娘说上一说。”
“我是国师孙女,颜色不宜鲜艳,衣裳主色以月白到穹苍之间,露草到墨绿之间为主,其余滚边,腰饰,鞋面,请余大娘看着配便行。”
水云路说完,走到那玫瑰镜台旁,拉开旁边最底下的小格,果然见一整格的金珠子,所以她才要让惠大娘来啊,“帮我在抽屉放点赏银”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水云路拿起三颗,牡丹很快接过,往余绣娘手上一放,“余大娘辛苦。”
余绣娘一看,喜上眉梢,“谢姑娘赏赐。”
余绣娘离开后,惠大娘笑道:“今日人进人出,只怕姑娘也看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会,我让人送些点心上来。”
水云路点点头,微一欠身,郑重道:“惠大娘,多谢。”
她是大宅出身,自然知道人欺人能到什么地步,大宅下人要让不得势的主人或者不受欢迎的客人难看,方法太多了,这些丫头婆子凭什么对她有礼?看的不过就是惠大娘对她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