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是在七院的前庭大院里发现的,当时挖掘机冲开大门进来,想要先铲平大院中的枯树和花坛。谁知爪子刚插入土壤就被硬物阻住,司机换了位置又下一爪,没想到直接带上来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
陈瑞成戴好手套口罩后,穿过警戒线进入现场,走到韩荔彤身边问道:“什么情况?”
“男性,四十岁左右,时间应该在十年以上。”韩荔彤拿起白骨的骨盆左右看了看,说道。对于一副肌肉毛发都已经腐烂的骸骨来说,骨盆往往是最有价值的检验部位。
“不过这七院建在乱坟岗上,有骨头不足为奇吧。”张珈凯扶着已经枯朽的凉亭柱子,默默说了一句。
“乱葬岗的事都是网上那些人为了编恐怖故事制造出来的噱头,这从前根本不是什么坟地,而是一片因大旱荒芜的庄稼地。”王思睿端着笔记本走到张珈凯旁边,说。
为了确认医院是否还埋有其他骸骨,陈瑞成立刻安排大家进行挖掘。众人各自拿了顺手的工具后就四散开来,院中的泥土很松软,稍稍用些力就能挖出几厘米的浅坑。两小时后,重案组陆续停止了挖掘,整整13具白骨被码放在院子正中,白森森的骸骨上还沾染着泥土中的污垢,空洞的眼窝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瘆人。
为尽快查清真相,重案组决定从十年前七院病人离奇死亡案件查起,陈瑞成遂前去档案室查找当年的卷宗。七院的档案被放在档案室最里面的一列,因为年代久远,档案盒侧边用钢笔书写的信息已经模糊不清,陈瑞成找了很久才找到。他办理好借阅后将档案带回办公室,拂开灰尘,小心翼翼打开了这个古老的文件盒,里面有七院详细的背景资料和十年前的医护人员信息,在密封的牛皮纸袋里还装着一份手写笔录,被询问人叫王灿星,是当时的一名急诊实习护士。
笔录中,王灿星叙述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过半夜从太平间方位传来窸窣的说话声,紧接着是沉重又缓慢的脚步声,脚步声从太平间向大厅分诊台靠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除此之外,病人陆续的死亡也让王灿星越发相信这家医院不干净,毕竟原本心脏健康的正常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因心肌血管破裂大出血而死呢?
“这些死亡的病人有可能是被活活吓死的。”韩荔彤说,“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肾上腺激素会瞬间飙高,血压也会同步升高,如果达到血管的承受极限,就会导致心脑肾等多处重要生命器官出血,致使死亡。”
“我联系到了当年在七院做保安的老大爷梅木平,沟通后,他表示愿意接受我们的询问。”王思睿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说道。
“这位老人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了,张珈凯你带着前程,明天去询问一下。”陈瑞成看着照片上精气神十足的老人说道。
“成哥你不去吗?”张珈凯疑惑道,按理说这种走访案件相关人员的工作陈瑞成是一定不会缺席的。
陈瑞成摇了摇头,说:“我跟教导员请了明天上午的假,有些事要处理。”
落叶归根
陈瑞成之所以请假是因为他在前一天接到了白宁的电话,陈奇住院了,而且情况并不乐观。见陈瑞成推门而入,白宁赶忙起身迎接,小声说道:“小成来了,你爸刚睡下。”
“白阿姨,您今天不上班吗?”见白宁穿着便服,陈瑞成便问。
“我偷个闲过来看看你爸,等会小安来了,我就换衣服去值班。”白宁说道。她是人民医院的护士长,本来不该擅自离岗的,但领导体谅她要照顾陈奇,便特批她在不忙的时候可以过来照看。
正说着,白安拎着饭盒进门,见陈瑞成也在便打了个招呼:“哥,你也来了。”
“小安你在这守着你陈叔叔。小成,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和你说。”白宁说道。她给陈奇掖好被子后,双手撑着膝盖艰难起身,她的腰不是很好,长期靠拔罐和贴膏药缓解疼痛。
病房外的长椅上。白宁搓着手久久没说话,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白阿姨,您有什么就说吧。”陈瑞成见状主动说道。
“小成啊,你别怪阿姨多事,你看你也三十了,得考虑成个家了,别的不说,你现在当警察,又是重案组组长。工作这么忙没个人照顾可不行啊。再说,你爸在家也总是念叨想抱孙子。”白宁说,“阿姨认识好几个不错的小护士,你要是同意我就安排你们吃个饭,万一有合适的呢。”
陈瑞成笑了笑,知道白宁这是来催婚,但碍于身份不好说得太直接。其实陈瑞成也不是没考虑过自己的感情问题,只是现在重案组每天忙案子的事实在是没时间兼顾儿女情长,只能委婉拒绝道:“白阿姨,我工作实在是太忙,现在真是时间考虑谈恋爱结婚的事。您每天照顾我爸就挺累的了,别操心我了。”
大概九点一刻,张珈凯和崔前程驱车赶往舒心养老院,询问院长后得知梅木平就住在一楼靠门的房间,两人礼貌地敲门进去,只见一位老人正坐在椅子上用放大镜看书。
“您好,我是镇北市公安局重案组的警察张珈凯,这位是我的同事崔前程,我们今天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些七院的事。”张珈凯说着掏出警官证给老人看了一眼,随后便拉过一旁的木椅子坐了下来。
“我知道,昨天那孩子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们会来的早些。”梅木平点点头,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昨天在七院的院子里挖出了13具骸骨,尸检结果显示死亡时间大概是十年前,那段时间您是在七院做保安吧。”张珈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