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加重了“你的”,生怕闻卿瑶再听错。傅丞砚身上的这处伤,闻卿瑶是知道的,上次机场爆炸,钝器外伤,砸得有些重。她跑去联利医院的时候,看到了,就在左胸口往下一寸。闻卿瑶愣了一下,余光不留痕迹地瞥一眼傅丞砚,问道:“要脱衣服吗?”“换药啊。”赵军医头也不抬:“当然要脱。”闻卿瑶眨了眨眼:“看。”关上门你应该听我的。……对于闻卿瑶的问题和回答,傅丞砚还是有所预料和准备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闻卿瑶很明显已经有所察觉。她在一步步地试探,不论是半个月前那个狂热的吻,还是前几天夜里的肌肤相依,她都发现了自己的顾虑和忌惮。两个人之间横着的是,是一道鸿沟,一道深壑,她走不过来,他也跨不过去。傅丞砚皱了皱眉,沉声道:“阿瑶,你先回去。”闻卿瑶:“不要。”傅丞砚:“听话。”闻卿瑶不紧不慢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是你的下级吗?”“你是我的长官吗?”“你暂代纠察职权了吗?”“……”“傅丞砚,我是你女朋友啊,在外面我可以听你的,但是关上门你应该听我的。”傅丞砚抬手捏了捏眉骨,抚上她的背,压低了声音道:“你先回去,我换完药去找你。”闻卿瑶平静地问道:“你又躲我?”傅丞砚:“……”两个人说话很小声,但在这不大的屋子里,狭小又逼仄,听着也有些乱心。这边两相对峙,那边已经换好了药。“傅队长,该你了。”赵军医扬声说道:“欸,对,我记得你那伤一开始还是夏军医的女儿包扎的,也不知小姑娘脑子在想什么,包得乱七八糟的。”“………………”话毕,屋内三个年轻男人登时愣怔在了那。赵军医,医术高人热情,就是不会说话,一个爆竹杵在那还非要点把火,你说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闻卿瑶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傅丞砚,视线逐步从他紧张滚动的喉结往下滑,直至停留在左胸口。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攥着手心,冷冷看了傅丞砚一眼,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就在说:我都没摸过,就已经有别人摸过了?!傅丞砚:“阿瑶,你别生气……”他伸手,然而还没等他拉住她,闻卿瑶已然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间,头都没回。腿伤一好,她跑得比谁都快。傅丞砚揉了揉太阳穴。完了,又要哄了。-平平静静过了两周。闻卿瑶没再黏着傅丞砚,而傅丞砚也任务繁忙,早晚都要执勤,偶尔来看她一下。一个冷淡窝火,一个寡言少语,最后不欢而散。赵军医来了两次。“疤痕恢复不错,没有增生。”他仔细看了一眼闻卿瑶的脸,“闻小姐,我建议你多运动运动,气血两虚啊。”闻卿瑶:“不想动。”“跑步呢?”“跑不动,头疼,胳膊疼,腿疼,哪都疼。”赵军医:“……”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富贵病。-赵军医来过的第二天,闻卿瑶起了个大早。几乎是压着六点半这个起床的时间点,匆匆洗漱完,就往营区前的集合地点赶去。因为利布斯坎机场被炸,又加上好几起非法武装袭击un维和士兵的事件,附近的各国营区几乎都严装待发。今天会有半天的应急防卫演练,由警卫分队负责,主要就是针对医疗分队的医护人员撤离。因为一个报社记者、一个画家、还有闻卿瑶的滞留,他们三个人也被纳入了演练行列。不能很好地配合,但至少不要拖后腿。闻卿瑶出门的时候,正遇上那个画家,她很年轻,戴着厚厚的黑框眼睛,画家看了闻卿瑶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往集合地跑去。赶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集合好了。留守营区的医疗人员不多,闻卿瑶站在了最后,左边是还没睡醒的画家,右边是报社记者,而前面就是胖胖的赵军医,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闻卿瑶今天罕见地换了一套长袖长裤,扎着丸子头,脖颈上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醒目又吸睛。正悄悄摸摸抬眼打量,前方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浑厚低沉,不带丝毫温度。“警卫人员要严格按照计划掩护撤离人员,真正实战,刀枪无眼,必须牢记路线,根据战术要求进行撤离!”闻卿瑶赶紧收回视线,傅丞砚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