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吐纳着气息,生怕自己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他?道:“那颗宝珠本来轮不到?我师父的?,可我大师伯英年早逝,就被我师父占了便宜……”
“宝珠?”
“对对对,就在,就在我门?中地宫内。”尤小帆声音压低了许多,很?是心虚的?模样,“听以前的?师叔们说,听海崖终年被海雾覆盖,难见?日光,崖下虫蛇遍布,海上?妖物横行,祖师爷当?年开宗立派,就是借此宝珠,搏得一席之地。而我无晴门?,也是得名?于此地风光。”
他?顿了顿,喘了口气,像是在安抚自己:“祖师爷故去之后,那颗宝珠就与他?一同埋进了地宫深处,我无情门?便一直避居于此,与世?无争。可,可我师父好大喜功,就,就……”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栾易山挑了挑眉:“既然那宝珠已与你祖师爷一同埋了,那你又怎么得到??你不会欺师灭祖,撬了他?老人家的?棺材吧?”
“没有没有。”尤小帆一惊,连连摇头,“祖师爷在最下面呢,宝珠在他?上?面五层,你下到?地宫后就能看到?那宝珠了。不然以我的?能耐,我也没本事去撬他?老人家的?棺材啊。”
他?说着,偷偷瞄了眼?栾易山,可一见?对方那张冷脸,他?又吓得赶忙低下头去。栾易山只是思量片刻,就淡淡说道:“带我去那个地宫。”
“你不会是要把那颗宝珠拿走吧?”尤小帆哭丧着脸,“这可是我听海崖的?命根子?,你要是拿走了,我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我师父师娘啊?”
“你这窝囊样,也见?不到?他?们。”栾易山掌心一转,拿着剑鞘拍拍他?的?脸,“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算再窝囊再无用,也比他?们强得多。”
说着,栾易山就像拎小鸡似的?,将人从地上?薅了起来,“前面带路。”
尤小帆望着满地的?同门?尸首,心生悲凉,栾易山冷声质问:“还不走?”
对方慌张地点了个头,就缩着脑袋,领着他?去了地宫。
那地宫的?入口建在无情门?偏殿内侧,一座幻海生莲的?石雕下方。尤小帆托着那朵石莲,转了一圈,石雕便移开了位置,露出?下方的?幽深隧道。顺着隧道中的?石阶往下走,第一层略显破败,只有一座海上?仙山的?浮雕,和一张类似供台的?小桌子?。当?然上?面已落满灰尘,可见?已多日无人搭理。
栾易山瞥了眼?,没有说话。
下到?第二层,四面石壁光滑,并无特殊之处,只有中央有一口八角井,井上?悬锁,锁中嵌珠,珠光斐然,如日光辉。
尤小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祖师爷,不肖弟子?又来叨扰您了,还请您大发慈悲,救我一救。”
言罢,他?以头抢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就见?那宝珠流光溢彩,如彩云漫天?,笼罩住整个灰暗的?空间,将二人身?形完全遮盖。尤小帆伏地,身?体内气血翻涌,顿时呕出?一股淤血,栾易山蹙眉,心想,这宝珠到?底什么来历,为何他?以前从未听说过??
尤小帆吐出?几口毒血,瞬间觉得经络舒畅,气海调和,甚至恍惚间以为自己还能跟栾易山搏一搏。可他?刚要站起来,又被对方一脚踹得跪了下去。
行吧,还是打不过?人家。
尤小帆悄悄扇了自己一巴掌,小声唾弃着:“没用的?东西。”
“那宝珠能取下来吗?”栾易山问。
“不知道,没人取过?,也没人敢啊。”尤小帆嘀咕着,栾易山便上?前一步,试探性地踩在了井边,却被宝珠之灵气震开。
虽是强横,但并不伤人。
栾易山站定,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个礼:“前辈在上?,晚辈并无冒犯之意。然,世?道艰辛,天?下苍生已不堪重?负,晚辈请愿前辈泉下有知,再助我等一臂之力,力挽狂澜。”
“你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尤小帆想骂又不敢骂,情急之下,脑子?竟灵光乍现,质问着,“你又没中毒,你要这珠子干什么?”
“听海涯终年浸淫在岚瘴、毒水、妖气之中,可你们却始终无事,说明?这颗宝珠定有驱邪除秽之功。而这连绵大雨,早已将这天?地毁得千疮百孔。”
栾易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昔日天?裂,女娲炼石补天?,而今,我们如何不能效仿,借此宝珠,堵住那天?崩似的?大雨?”
尤小帆惊得愣在了原地。
话音刚落,栾易山再叩首,那八角井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神秘莫测,尤小帆又是腿一软,跪了下来。
“允。”
井下传来了若有似无的?回应。
只见?那锁链自行断开,宝珠出?窍,径直落入栾易山手中。
“谢前辈。”
他?再叩首,方才起身?,将那宝珠收入囊中。尤小帆像是受惊过?度,整个人呆呆傻傻地望着他?,栾易山不屑一顾,踹了他?一脚,帮他?醒醒神:“今日我不杀你,滚吧。”
尤小帆滚到?地上?,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攥住他?的?裤腿:“你不是无渡峰派来的?吗?你刚刚那番说辞,究竟,究竟——”
“我是谁不重?要。”栾易山冷冷地踢开他?,“重?要的?是,我现在心情好,决定暂不杀你,你与其在这儿纠结我的?身?份,不如立刻逃命去。你说,我在不在理?”
尤小帆瞪大了眼?睛,一时竟是无言。
“临渊现任掌门?孙夷则,是个好人,你不如即刻去投奔他?。”
栾易山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