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涣不停摇头,泪水胡乱流过脸颊,无数画面从眼前划过,论文旁边细心的标注、早课桌上热腾腾的早餐、聚餐被灌酒时挡在身前的手臂……
不是这样的,他反驳道:“不是的师兄,你很好……”
手机铃声响起时崔祎正把纸巾塞进覃涣手心,这些话说完,他再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触碰面前的人了。崔祎扫了眼覃涣毛茸茸的头顶,早知道刚才见面应该先摸一把的,他叹了口气,今天叹的气好像格外多:“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么多废话,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覃涣拿着东西往外走,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却又恍如隔世:“师兄再见。”
崔祎微微颔首,第一次没有应和。
n坦诚
覃涣上车时还有点没回过神儿,他看向驾驶座上的人:“顾为覃,我师兄……”
没说几字又哑了,他吸了吸鼻子,顾为覃探手擦掉他鼻头坠着的泪珠:“我知道。”
这人情绪价值倒是给满了,覃涣扑哧一笑,鼻涕差点流出来,他急忙用手里的纸堵住,闷着声音嘟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我也知道。”他最擅长读懂覃涣所有的未尽之言,顾为覃凑过来帮人系上安全带,顺道在覃涣额头印下一吻,“先回家,路上慢慢说。”
覃涣不知道怎么说,内心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为什么啊?”
“每个人都有喜欢的权利,你不能剥夺他爱人的自由。”顾为覃毫不费力地接上覃涣的脑回路,不过这只是冠冕堂皇的空话,实际上他不仅想剥夺其他人靠近覃涣的自由,还想将追求覃涣的人都剥皮,但这些覃涣就不必知道了。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覃涣懊恼不已。
顾为覃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问:“然后呢?同意他的追求?”
“我没有!”副驾驶上的人浑身一震,匆忙反驳,“我不会同意的。”
前方正巧红灯,顾为覃轻踩剎车,扭头看向他,语气认真:“覃老师,不要抛弃我。”
覃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词穷的时刻了,他愣了几秒凑上前吻了下顾为覃的嘴角,低声说:“今晚可以试试你之前想玩的那个……”
在一起后,顾为覃有空就来接他下班,然后把人拽回自己家里,半推半就间覃涣竟也逐渐习惯这种半同居的生活。
之前两人都在沙发上工作,可没一会儿总会滚到一起,于是顾为覃痛苦决定搬去书房工作。所以现在顾为覃在书房做事,打开门桌子正对客厅沙发,覃涣就窝在沙发里备课。两人工作日的晚上大多是这么过的,覃涣累了就抬头看一眼顾为覃,而后满足地继续搬砖。
今晚照旧,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断断续续的打字声,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逸。
覃换抬头时顾为覃正接通电话,隔了几米远他听不清对话内容,但后者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他走到书桌前通话刚好结束:“出什么事了?”
“没听懂,步念生不太对劲儿。”顾为覃来到衣柜前,打开门拿出衣服,边穿边回道,“我去看看,回来得晚你就先睡。”
覃涣把手机递过去,踮脚吻了吻顾为覃的嘴角:“路上小心。”
顾为覃让他先睡,但覃涣独自躺在床上忽然有点不习惯了,身旁空落落的,他翻来覆去折腾半晌,终是起身接了杯水坐回沙发。不知等了多久,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倏地站起来,结果窝在沙发里太久把脚压麻了,动作太大差点摔倒。
门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覃涣才调整好状态迎上去,顾为覃听到脚步声一抬眼愣了愣:“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步律没事吧?”
顾为覃嘴角弯到一半就停住了,他沉吟几秒低头脱鞋:“傅尘寰要结婚了。”
覃涣瞪大眼睛,惊讶又欣喜地问:“步律向傅老师求婚了?”
“不是和他。”顾为覃语气平淡,他换好鞋转身面向覃涣。
短短四个字覃涣消化了半天:“你是说……”肩膀忽然一沉,顾为覃把下巴搁到他肩上,截断了他后半句话。
一向精力充沛、无所不能的人第一次向他低头,温热的气息扑在颈间,覃涣却觉得心头发酸:“覃老师,我有点累。”
“我知道。”他抬手轻轻抚摸顾为覃的后背,顺着脊骨一寸寸往下,“先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脸埋在颈间的人闷闷地笑了声:“覃老师怎么遇事不决就睡觉啊?”最近同居时长增加顾为覃才发现覃涣很喜欢睡觉,客观意义上的睡觉,上课累了会睡、社交累了会睡,总之就是遇到难题先睡再说。
“因为能睡个好觉是很难得很幸福的事情。”覃涣认真回答,语气平缓,“能安稳入睡代表今天的事情都解决了,就算没有也意味着内心放下了。只要睡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会有新的24小时让我们去面对现实。”
颈侧的呼吸逐渐平稳,他歪头吻了吻顾为覃的发顶,放轻的嗓音充满诱惑:“所以睡吧,我陪着你。”
覃涣见过傅尘寰和步念生在一起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那不是爱情,他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然而两周后顾为覃来接他下班时说他要去参加傅尘寰的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