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甲板上说了会儿话,风大,聊起天来吃力,船略微晃动,他们又回到舱内。
二楼有供休息的小房间,林雾声领了房号,想去睡会儿觉。
推开房门,见到里面伫立的人影,脚步再次僵住了。
刚才让她大脑空白的人,就站在房间里,脱了外套,只着衬衫。
现在,他的眼神极浅极淡,瞥了她一眼,皆是冷漠的情绪,又转过身,继续整理衣领。
“抱歉,我走错了。”林雾声喉咙发涩,急于退出。
谈则序声音掺有微微凉意,很像朔北的风雪,但他有的是本事,把一句作弄的话,说得温和礼貌:“这也是林小姐的业务方式?”
今晚第二次羞辱于她,或者说,今晚对她说的两次话,都是在羞辱她。
她也曾在难以入眠的夜晚,把封存的记忆打开,慢慢回味。
年少时的惊艳,足以让她惦念一生,却未曾想,时过境迁,昔日对她百般好的少年,早已厌透了她。
或许是有自暴自弃的意味,林雾声也就索性认了,她状若无意地笑:“出来赚钱嘛,当然是不要脸的。”
谈则序动作微顿,眸里的深沉也仅在一瞬呼吸之间,他似笑非笑,看向她,眼神薄凉。
“你还走错过多少房间?”
林雾声思维已经在钢丝上命悬一线,自我厌弃十足,竟然还有心思从他房间的窗户往外望——雪下大了,纷纷扬扬。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鬼使神差指了一下窗外:“看,下雪了。”
林雾声只顾着看雪,没发觉他眼底的晦暗。
他片刻后,才搭理她:“没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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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平稳行驶的游轮忽然晃摆起来,船舱的灯熄灭,甲板外传来尖叫。
林雾声没站稳,失去重心,往一旁趔趄倾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便无意攀附到了唯一的稻草——她扶着谈则序的手臂,踉踉跄跄站起来。
他破天荒没推开她。
又是一反方向晃动,天旋地转,林雾声和他,被卷到了角落。
灾难还不够具体,船舱外已经混乱成一团,林雾声在忐忑中开口,想找到自己的声音:“怎……”
“怎么了”还没说出来,却发觉,身前的谈则序,安静沉稳得惊人。
她肩背抵着冰冷墙面,身前压着他,黑夜中看不清彼此,却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与温热的呼吸。
一缕香,似有似无传来,交织在二人身前。
耳边的声音仿佛静了,她也适应了黑暗,逐渐能捕捉到他近在咫尺的轮廓,
还有两人紧贴着彼此,渐渐灼热的呼吸。
“林雾声。”他这样喊了她,声音有几分哑,听得让人揪心。
一字一顿,像是带有责备和质问,“这几年,你过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