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对于昨天我的退缩和恐惧,你就一点也不责怪?还有,明明是你和我的任务,为什么现在假手他人。”杜宇翔声音高八度。
慕素秋没抬头,似乎随口而出:“那原因呢?”
杜宇翔一愣:“什么?”
慕素秋还在看表:“你恐惧的原因找到了吗?而且,所谓你和我的任务,你要怎么完成?”
“废话!”杜宇翔先回答后者:“当然是变成。。。”他忽然记起昨天弄丢了离合器,顿时颓然不语。
“没找到原因,就别大吼大叫,声音越大,越表示心里心虚。”慕素秋阴沉着脸抬眼看他,忽然又换上笑容:“没事那我回去咯~杜宇翔同学。”推开杜宇翔,他向教学楼走去。
杜宇翔侧立在他身后,银色发丛和着涛声微然有风,送出他似乎自言自语的声音:“我害怕那个感觉。”
慕素秋没回头:“你说什么?这么魁梧的身子,声音却这么小?你虚吗!”
“我害怕那个感觉!那时我想变成斩灵打那个女人,可是胸口却如万剑穿过,如大锤砸碎。。。仿佛我一瞬间堕落在十八层地狱一样,晕眩恶心恐惧的失去知觉!!!”杜宇翔抬起头,眼角噙满泪花:“那个感觉太可怕了,仿佛我自己在那一刻也被炼化成邪灵嘶叫,那种濒临死亡,却绝望到不能死去的感觉!”
“然后呢?就这些?”慕素秋忽然喝道:“没有别的反省就这些!你现在的表情算什么!你现在盈眶的泪水算什么!你现在说出的话算什么!这些东西对你有什么用!能打败邪灵,还是能让你变成斩灵!”
杜宇翔肃然:“素秋。。。”
“害怕?恐惧?那又怎么了?”慕素秋快步走回来,在他胸前仰起头:“斩灵除了没有肉体,和一般人有什么区别,我们战斗的时候难道就不害怕吗?没有畏惧的战斗怎能称之为战斗!战斗时前想着可能会死,可能无法守护自己的承诺,这就是恐惧;战斗中想着如何砍中对方,如何避开对方,这就是恐惧!战斗之后想着自己的承诺还能守护多久,这也是恐惧!每一次的战斗,都是在恐惧中度过的,你明不明白!”
“因为一时的恐惧而退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理由的向恐惧永远屈服!”慕素秋扬起手托着杜宇翔的下巴:“宇翔告诉我,你战斗的理由是什么!你成为斩灵的理由是什么?仅仅是憎恨那只害了你家人的邪灵?以憎恨的负面之心去斩杀另一个负面存在?”
杜宇翔反驳:“不对!我只是不想让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发生在别人身上!”他说着,但不敢看慕素秋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说!”慕素秋呵斥:“你战斗的理由!是憎恨吗!”
“不是!”杜宇翔斩钉截铁:“我的承诺,不会与憎恨签下契约,否则就践踏了承诺的光芒!”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而且,真要说起来。。。那只邪灵也是无心的吧,虽说它的确邪恶该死,可是不能因此就乱扣帽子!”他猛地抬起头,看着远处金碧辉煌的景色:“我想守护承诺!!!”言讫,一缕橘色光芒在阳光下打闪而起。他顺手接过,摊开手心,描绘着橘色火焰的离合器,静静的躺着。似有若无的温暖,透过手心流入身体,驱散着身体中的燥热和阴霾。
“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所说的。”慕素秋抱臂后退几步,直视着他。手腕上的指令表,红光越闪越急。
杜宇翔感到心脏的跳动从未有过的强烈,离合器渐渐握紧,却不敢放在胸口,那种压抑感,又悄悄逼来。
“没有恐惧的身体,只有恐惧的心!如果不想恐惧,就从心底变强!虽说变强的道路上,还有超越恐惧而存在的噩梦!“慕素秋的话刻入脑中:“想想自己能做什么,而不是自己做不到什么!武者的心,没有那么脆弱!”
杜宇翔豁然开朗:“昨天我替刘潇挡下那一剑时,力量就瞬间回来了!原来只有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和目的,才会有得到力量!”
慕素秋见他的眼神愈发清澈,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发现了啊,要变成斩灵,必须从心底牢牢确定自己长存的信念,而不是一时间的意气用事!”
“跟我来!”慕素秋一把拽住灵魂出窍的杜宇翔,兔起鹘落间翻出学校围墙。
银白色的教学楼上,隔着绿色的接地玻璃,隐隐泻出一抹身影:“慕素秋,杜宇翔。”
斑斓多姿的游乐园里,此时少有人迹,一片片金叶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填补着林间小道的空隙,如洒落一地的金钱,散发着耀眼的诱惑气息,是四周不知名的花的香气。阴凉和金辉沉浮波动,漾漾变幻,细看的话,原来是被蜿蜒而过的溪水包绕着。淙淙流水冰凉清爽,似乎是凭空从影子中涌出来的一样,不知从何出来。蹴着一蓬蓬飞花落叶,摇曳着几只泛旧的蓝色小船,流向不知在哪里的尽头。
溪水忽然溅起大片水花,此起彼伏中整条溪水都摇晃起来,扰乱着一路追随的枝枝叶叶。枝叶摇摆,荡起层层烟尘,清凉的水珠混着烟尘,荡在半空的瞬间,无声蒸发。
“诶,怎么这么多啊!真不应该。”依旧是一身斑马装,夸张的黑色墨镜,以及青云流转的利刃。刀瑞推着眼镜,从容嬉笑的看着眼前一拥而上的邪灵。
他懒洋洋的挥出一剑,利刃顿如深渊腾蛟,疾向四周环扫而去。这一下直入奇袭,突兀猛烈。邪灵嘶吼争鸣,如冰山在烈日下,大块大块的急速消融:“也对,毕竟这里是游乐园,孩童的灵魂对你们来说自然最美味!不过今天你们可是来的不巧了!”
刀岛瑞侧背转身,忽听嗤的一声轻响,一道长长的电光在眼前疾闪而过。他手腕轻拧,利刃向下竖起。那道电光正从左向右急掠而来,眼看非撞上剑刃不可。急切间电光陡然翻转,贴着剑面从刀瑞腿外滑过。
刀瑞刚才如果轻轻一推剑刃,势必能把电光截为三段,但他只是一动不动,此时也不转身。他摘下墨镜,透过郁郁葱葱的清凉乱影,看着天空的一方:“今天赚够本了,剩下的利息,有人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