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官庙里,秦琼又正式的与罗成叙了兄弟之礼。然后,罗成这才把这几天他们几人的“密谋”对秦琼和盘托出了。
秦琼直听得哭笑不得。这才说道:“劳烦众位兄弟,素来不曾谋面却可为我担这风险。”
就在这时,杜文忠缓缓的从门口踱了过来。看见秦琼,纳头便拜。倒是把秦琼吓了一跳,连忙俯身下去搀扶,口中连连说道:“兄台快快请起,秦某何德何能,能受兄台这等大礼?”
秦琼此言一出,倒让众人大为不解。皆想道:“杜大哥前日还说与叔宝(表哥)相交莫逆,可叔宝(表哥)却怎生好似完全不识得他?”
杜文忠缓缓站起来,看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不禁老脸微红,只得盯着秦琼,说道:“叔宝,你不认识我了吗?”
秦琼一听,又是疑惑不解。死死的盯着杜文忠,脑子里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杜文忠大窘,连忙说道:“叔宝,你还记得你口里的那个杜大哥吗?那个失手摔了老伯母的莲花缸的杜义吗?”
“是你!”秦琼这才幡然醒悟,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被自己背回家的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年。
四年前冬天。
秦母素来最喜爱养金鱼,但缺少一口养鱼缸,秦安与秦琼二人便托朋友从外地花了三十贯银钱买来一口养鱼缸。这口缸以五莲浮雕,极尽精细。顺着黄河一路用船运来。
船靠岸后,秦琼便扛着那三百余斤的大缸,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却不成想,这时突然迎面一人跌跌撞撞的走来。
秦琼那时只不过十七岁,力气还没有长全。又想着回家以后,母亲该有多高兴,扛着三百斤的的大缸自然无法躲避,两人一下撞了个满怀。秦琼步子一跌,手中的鱼缸便滑落,轰然坠地,摔开万片碎片。而撞自己的那人,却被自己撞的仰面一跤,竟然昏了过去。
秦琼暗叫一声:“倒霉!”但看见对面那人昏厥,却只得快步走上,俯身观察那人的情况。这才发现,那人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只不过脸色苍白,额头烧得厉害,显然是伤了风寒。秦琼二话不说,便将那人直接背到背上,如风一般的跑回家里去了。
那人便是杜文忠了。他本是幽州人士,家道破落,自己流浪江湖,这一年到了山东济南府,落魄得紧,只得依靠打把式卖艺为生。那年初冬,杜文忠忽然得了外感伤寒。动不得拳脚,又交不起店钱。只得卷了铺盖,走上街头。心里早已经报了必死之心。却孰料撞上了秦琼。
次年杜文忠身子大好,心里对秦琼救命却从不过问当日打碎鱼缸之事大是感动。而就在此时,秦季养却突然取出一封举荐信,交付给杜文忠,教他回幽州,投到罗艺门下。杜文忠心想定要出去闯一番功业,再报答秦家上下。便不待与秦琼辞行,连夜走去。
罗艺收到秦季养之信,也不由得对这杜文忠高看几分。又见他一身好气力,也会些拳脚,而且秉性与自己颇是相投,当即便收为义子,亲自培养。不过两年,便升为中军将官。
当记忆中的那个瘦瘦弱弱的少年,与眼前这个身子颇是雄壮的大汉渐渐合二为一,秦琼这才说道:“杜大哥,好久不见。你都这么壮了!”
杜文忠点了点头,笑道:“好,兄弟你还认得我,我这大话就不算说空了!”
秦琼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诸位兄弟,大可不为我担心。区区一百六十杀威棒,我还当得下。”
“不可!”罗成当即阻拦道:“表哥,我爹的杀威棒厉害得紧。当初我犯了错,他非要打我。要不是打到四十棒的时候我用了闭气功,唬得他以为我被打死了,这才作罢。但就这四十棒,我也养了一个多月!好在他怕把我打出什么问题来,故此不再下重手了!”
秦琼听他说用闭气功吓唬罗艺,不禁眉头一皱,暗道:“‘爱之深,责之切’,姑丈责罚表弟虽说严厉了些,但表弟这般欺瞒,也不像话!”但却是随即说道:“表弟,姑父他连你都不容情,你们何必如此费周折?”
杜文忠道:“叔宝,你虽然有胆子,敢做敢当,但是要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若是出个好歹,让你母亲,父亲怎么办?”
秦琼是孝顺的人。一听杜文忠说出此话,当即便默许了。
这时,白显道突然说道:“诸位都忘了,咱还有王妃那张王牌。此事,我看定然无妨!”
罗成幡然醒悟,一拍脑门,道:“对了,倒把我母妃忘了。表哥,你这算是误伤,不是故意杀人,父王应该不会特意深究。再让我母妃劝一劝,定然便混过去了。”说着,便一拉秦琼的手,道:“表哥,快,快随我进王府,我们去见我母妃!”说着,拽着秦琼,飞一般地走了。
“母妃!”未经通报,罗成便走入燕王妃的寝室。见燕王妃正在给祖宗牌位上香,便立刻将步子放缓,踱了过去,毕恭毕敬的捻起三炷槐香,插入香案。然后转过身来,对着燕王妃说道:“母妃,我把表哥带来了。”
燕王妃“嗯?”了一声,手上端起茶碗,要递给罗成,口中说道:“成儿,你又瞎说,你何时又多了个表哥?”
罗成吐吐舌头,道:“母妃,我这就把他叫进来!”说罢,将头一转,道:“表哥,快进来!”